驳。一个穿白孝服的大姐踉跄起身,冲七七招手:“闺女,听你叔的,咱们先去,啊。”
两个小战士这时已抱来军装大衣,军人接过来,不由分说披到七七肩上。大衣还带着他的体温,混着淡淡的烟草与枪油味,像一堵移动的墙,把她和冷风、和悲声,暂时隔开。他低头替她扣领口的铜扣,指尖碰到她下巴,动作笨拙却轻柔。
“你替我送我妈最后一程,我替你挡最后一阵风。”他声音低得近乎耳语,“到饭店等我,还有事跟你说。”
说完,他松开手,退后半步,又恢复成那个铁打般的军人,转身去扶灵。七七被大姐挽着,一步三回头地往外走。跨出门槛前,她最后看了一眼——
他背对着她,肩膀绷得笔直,像一面不肯倒的旗。可那双手,刚刚包过她冰凉手指的手,此刻正死死攥住灵堂的白幔,指节泛青,手背上的青筋一跳一跳,像在无声地哭。
饭店不远,就在巷子口。热汤面端上来时,七七捧着碗,雾气蒸了一脸,分不清是蒸汽还是眼泪。大姐给她夹了一个荷包蛋,轻声说:
“快吃,吃完还得回去。……你叔吩咐的,让你暖过来,再送他母亲。”
七七咬了一口蛋,蛋黄流出来,烫得舌尖发麻,却一路暖到胸口。她忽然明白——
有些人,把承诺藏进军礼;有些人,把告别藏进一碗热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