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往石缝里撒了把土，有人用葫芦瓢倒了点水。那株辣椒苗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高，很快就结满了红辣椒，空气中飘着呛人的辣味，却让每个人都精神一振。
“这才是陈塘关该有的味道。” 李靖看着热闹的人群，突然对哪吒说，“你娘让厨房炖了鸡汤，回去晚了该凉了。” 他往祭坛外走，铠甲上的血迹被晨光晒得发白，却在衣角长出片小小的艾草，像别了朵绿花。
哪吒最后一个离开祭坛，混天绫在他身后轻轻扫过地面，把散落的骷髅头都拢到一起，用石块盖了个小小的坟。他往坟上放了块地脉土，是之前那个小孩给的，土块落地后长出片三叶草，叶片在风里轻轻摇晃，像在说再见。
走到巷口时，正看见王大叔在给青蛇解绳子 —— 那蛇已经变回人形，是个面色苍白的少女，只是后颈还留着鳞片。“小少爷说留活口问话，” 老豆腐匠往她手里塞了块豆腐，“吃点素的清清肠，别总想着害人。”
蛇姬愣愣地捏着豆腐，突然 “哇” 地哭了起来：“我也是被逼的！闻仲说不帮他，就把我弟弟扔进虿盆！” 她往哪吒怀里塞了块蛇鳞，“这是九婴的逆鳞，能感应到它的残魂，要是再有人召唤，鳞片会发烫。”
哪吒把逆鳞揣进怀里，和银锁贴在一起，两样东西都微微发烫，像两颗小小的心脏。他看着蛇姬被兵丁带走的背影，突然想起老爹说过的话 —— 有时候坏人只是被吓坏的好人。
回到总兵府时，厨房的烟囱正冒着白烟。殷夫人站在门口张望，看见哪吒就快步迎上来，手里的帕子在他脸上乱擦：“这脸上的泥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又打架了？” 她摸到儿子下巴的白痕，突然红了眼眶，“疼不疼？娘给你涂药膏。”
“娘我没事！” 哪吒把怀里的桂花糕掏出来，虽然有点压扁了，还带着淡淡的胭脂香，“这是百姓给的，可甜了。” 他往厨房跑，混天绫突然缠住殷夫人的手腕，把她往儿子身边拉，像在撒娇。
饭桌上，李靖正对着账本皱眉，上面的商号名字被红笔圈了圈。哪吒咬着鸡腿说：“这些商号肯定和闻仲有勾结，说不定还藏着别的祭坛。” 他把蛇鳞的事说了，火尖枪突然在墙角闪了闪，枪尖指向账本上的 “周记米铺”。
“这家米铺上个月突然进了批黑米，” 李靖敲了敲桌子，“当时觉得奇怪，现在想来，怕是用九婴的骨粉泡的。” 他往哪吒碗里夹了块排骨，“吃完这顿，咱们去查查。”
殷夫人突然往窗外指：“你们看！” 百姓们正往总兵府的墙上贴红纸，上面写着 “平安” 二字，是用朱砂和龙潭水调的墨，贴在墙上竟发出淡淡的红光。卖菜阿婆带着孩子们往门口放花篮，里面的辣椒苗和三叶草长得正旺。
“他们这是在给咱们的房子画结界呢。” 哪吒突然明白，那些红光和自己的金光很像，是百姓们用真心凝聚的灵气。他摸了摸怀里的逆鳞，鳞片安安静静的，没有发烫。
窗外传来孩子们的笑声，他们举着玉米叶编的小老虎，在院子里跑来跑去。阳光穿过云层，把总兵府的琉璃瓦照得像撒了层金粉，连空气里都飘着桂花糕的甜香。
哪吒咬了口鸡腿，突然觉得心里踏实得很。不管闻仲还有什么阴谋，不管封神量劫会有多凶险，只要身边有老爹老娘，有陈塘关的百姓，有手里的火尖枪，就没什么好怕的。
他往碗里扒了口饭，混天绫正缠着他的手腕荡秋千，绫尾沾着的辣椒面掉进汤里，溅起的小油花在阳光下闪了闪，像颗小小的星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