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绿的紫苏丝裹在虾身上,白芝麻撒得像星星。阿杰第一个抢过筷子,夹起一只就往嘴里塞,壳脆得“咔嚓”响,虾肉嫩得一抿就化,紫苏的香在嘴里打了个转,他突然一拍桌子:“就是这味!我代码能写出花来了!”
接着是桂花凉糕。炎昭把凉糕切成菱形,黄澄澄的桂花酱从糯米缝里流出来,甜香混着米香,引得孩子们踮着脚够。“给我来一块!”“我要两块!”炎昭笑着往孩子们手里递,指尖碰到谁的手,谁就红着脸缩回去,又赶紧伸手要第二块。
最热闹的是酱肉包出锅。蒸笼一掀,白汽“腾”地冒起来,裹着酱肉的香,漫得整条胡同都是。刚遛弯回来的老李举着修鞋的锥子就往屋里冲:“给我来五个!我那口子说,没吃着这包子,广场舞都跳不齐了!”王铁柱帮着捡包子,看着笼屉里圆鼓鼓的包子,突然想起炎耀小时候,总爱偷拿刚出锅的包子喂三鹅,被烫得直哭还不肯松嘴。
天黑透时,老灶台的灯还亮得像颗星。胡同里的人非但没少,反而越来越多,有人搬着小马扎坐在门口,说“闻闻味也行”;有人让家里的孩子送来啤酒,说“等耀小子闲了,陪他喝两杯”;刘婶的保温桶已经装满了卤肘子,却还站在灶台边,看着炎昭切菜,嘴里念叨:“慢点切,别切到手,跟你妈似的,干活总那么急。”
炎耀炒完最后一锅河虾,往灶台上一靠,汗顺着下巴滴进锅里,溅起的油花带着笑。“爸,给我瓶酸梅汤,”他嗓子有点哑,“今儿的海蛎子来不及做了,明儿早起弄?”王铁柱递过酸梅汤,手碰到儿子的胳膊,烫得像刚出锅的包子:“不急,让你妈给你们煮点面条,垫垫肚子。”
可没人让他们垫肚子。张大爷举着瓶二锅头,非要跟炎耀碰杯:“来,小子,这杯敬你——让咱老胡同的烟火,比城里的霓虹灯还亮!”炎耀赶紧摆手:“张大爷,我还小,不能喝酒。”阿杰抢过酒杯:“我替耀哥喝!这杯也敬我——代码没崩!”
小宇帮着收拾碗筷,手指碰到个空碗,碗底还沾着点桂花酱,他忍不住用手指刮了刮,放进嘴里,甜得眯起眼睛。胡东东凑过来,手里还拿着个海螺:“小宇哥,你说咱明天做海蛎煎,会不会比沙滩上的还香?”小宇点头,耳朵红了红——刚才有女生夸他收拾得干净,说“小宇哥比以前更稳重了”。
快到半夜时,食客们才渐渐散去,临走时都往炎耀炎昭手里塞东西:有的塞把青菜,说“明儿炒着吃”;有的塞个苹果,说“解解渴”;老李把修好的拖鞋放在门口,说“耀小子的拖鞋坏了,我给修好了,穿着舒服”。
王铁柱关上门,看着院里满地的狼藉——空酒瓶、菜盘子、散落的花生壳,还有墙角那堆没来得及搬的海货。炎耀和炎昭靠在柜台上,头挨着头睡着了,嘴角还挂着笑,大概是梦见了沙滩上的浪,或是灶台上的香。
三鹅伸长脖子,在他们脚边蹭来蹭去,像在守护着什么。王铁柱往灶膛里添了最后一把柴,火光照亮了墙上的菜单,上面“紫苏爆河虾”“桂花凉糕”“酱肉包”几个字,被烟火熏得有点发黑,却比任何字都温暖。
他突然明白,食客们等的哪里是菜,是这俩小子在灶前忙乎的身影,是他们把寻常食材做出花来的认真,是老灶台里,那份比卤汁还浓的念想。就像这胡同里的槐树叶,落了又长,可只要灶台上的烟火不停,日子就总有盼头,有滋味。
窗外的月光落在俩儿子脸上,王铁柱轻轻给他们盖上毯子,转身往厨房走——明天得早起,海蛎子还等着处理呢,可不能让孩子们累着。灶台上的铁锅还温着,像老灶台的心跳,稳稳的,暖暖的,等着天亮,等着新的烟火,再一次,热热闹闹地升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