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片枯坐的阴影,已被奔赴希望的急切彻底取代。而甘露寺的方向,夜色正浓,一场关乎生死与团聚的谋划,正悄然铺展。
月光如墨泼洒在甘露寺的琉璃瓦上,晕开一片沉沉的死寂。禅房内,一盏孤灯如豆,映着崔槿汐泪痕未干的脸。她望着手中那粒乌黑色的凝神丸,指尖微微颤抖,眼底翻涌着不舍、决绝与一丝对未知的惶恐。
“苏培盛……”她轻声呢喃着这个名字,泪水再次滑落,滴落在手背上,冰凉刺骨。她深知,此一去便是与过往彻底割裂,往后隐姓埋名,再难踏足这宫墙半步,可比起在这甘露寺受辱,比起与心上人天人永隔,这已是最好的归宿。
身旁的小尼姑是华贵妃暗中安排的人,此刻低声催促:“崔姑姑,时候不早了,再耽搁怕是会生变数。”
崔槿汐深吸一口气,拭去眼角的泪,接过一旁早已备好的粗瓷茶杯,将凝神丸放入口中,仰头便着茶水吞下。药入喉间微苦,顺着食道滑入腹中,不过片刻,便觉一股眩晕感猛地袭来,天旋地转间,她眼前的灯光渐渐模糊,身体软软地倒向床榻,气息渐绝,竟真如气绝身亡一般,面色平静得仿佛只是沉沉睡去。
那小尼姑上前探了探她的鼻息与脉息,确认全无动静后,悄然吹熄了油灯,闪身隐入了浓重的夜色之中。
翌日,天刚蒙蒙亮,甄嬛所居的禅房便已亮起灯火。她端坐镜前,抬手理了理鬓发,习惯性地唤了声:“槿汐,替本宫梳妆。”
话音落下,却久久无人应答。
甄嬛眉头微蹙,心头掠过一丝不悦。往日里,崔槿汐总是最早起身候在门外,从未有过这般拖沓。她耐着性子又唤了两声,禅房内依旧只有她自己的回声,窗外的晨雾透过窗棂飘进来,带着几分寒意。
待到辰正时分,日头已爬上东山,崔槿汐依旧杳无音讯。甄嬛的耐心彻底耗尽,猛地一拍镜台,厉声怒斥:“崔槿汐!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这般惫懒无能!莫不是在这甘露寺待久了,便忘了自己的本分?还是说,暗地里攀了什么高枝,就敢吃里扒外,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