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衣料传过去,声音放得更柔,却藏着几分清醒:“老爷,您可千万别冲动。瓜尔佳家如今正是势头鼎盛的时候,鄂敏又惯会钻营算计,您若是没抓着十足的铁证就动兆佳福凌,反倒会让他们倒打一耙,说您构陷皇亲,到时候连辩驳的余地都没有。”
年希尧沉默着点了点头,指尖划过案上摊开的漕运账册,指腹蹭过那些看似规整的数字,语气里淬着冷意:“我自然知道。你瞧这些账——上个月江南漕粮损耗比往年多了三成,报上来的理由是‘水患延误’,可我派人暗查,江南那几日连地皮都没湿。这损耗的粮,十有八九是被兆佳福凌借着‘补损’的名头,跟鄂敏分了去——这哪是贪墨,是明目张胆地劫粮。”
“那……要不要先把这事透给宫里的娘娘?”他他拉雁宁犹豫着开口,指尖绞着帕子,“娘娘在宫中多年,见惯了波谲云诡,或许能给您提个醒,或是帮着留意些瓜尔佳家在宫里的动静,也好有个防备。”
年希尧却摇了摇头,将账册“啪”地合上,声响在静夜里格外清晰:“暂时不能。妹妹在宫里本就步步为营,半点差错都容不得,若是让她知道我在查瓜尔佳家的女婿,难免会让她分心设防,反倒落了破绽。再说,鄂敏最会借妹妹的名头造势,若是让他察觉我们互通消息,定会倒打一耙,说妹妹内外勾结,反倒给她惹来杀身之祸。”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决绝,指尖在案上重重一敲:“这事,我得自己先理清楚——先从漕运的‘损耗’查起,只要抓住兆佳福凌私分漕粮的实据,就算鄂敏想护,也护不住。没有实打实的罪证,谁也不敢公然包庇一个贪墨漕粮的蛀虫。”
雁宁把参汤往年希尧手边又推了推,眉头仍没松开,语气里藏着隐忧:“可查漕运得动底下的人,那些漕官要么是兆佳福凌的亲信,要么早就被鄂敏用银子喂熟了,一个个嘴紧得像封了蜡。您派去的人能稳妥吗?别到时候消息没查到,倒先让对方察觉了风声,打草惊蛇,反而让他们有了防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