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云纹绣得亮闪闪,连鬓边新簪的东珠都透着喜气——前日宫里递来的那点风声,早让她把“嫡福晋”的体面在心里盘了百遍,此刻见着传旨的人,笑意几乎要从眼角眉梢淌下来。
“快请快请!上好的雨前龙井都备着了!”她亲自引着礼官与陈道实往正厅去,袖口的银线滚边蹭过门框,话里藏不住的急切,“劳烦陈公公透个底,我们明悫这入府,是个什么名分?做额娘的,就盼她能得个正头体面。”
陈道实却没接她的话,只慢悠悠展开明黄圣旨,尖细的嗓音像冰锥子似的,在满室栀子香里扎下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先察哈尔总管李荣宝之女富察氏明悫,温良端淑,着指婚于皇四子胤禛为侧福晋;另有江河总督高斌之女高氏,赐为格格,同入四阿哥府。钦此。”
“侧……侧福晋?”
觉罗氏脸上的笑猛地顿住,像是被人兜头浇了桶冰碴水,连呼吸都滞了半拍。方才还热烘烘的心,瞬间沉到了底——富察家也是正儿八经的世家,怎么连个嫡福晋的位置都捞不着?更刺人的是那后半句,还要添个高格格一同进府,这不是平白分走明悫的体面么?
她指尖掐着旗装下摆,强撑着笑意追问:“陈公公,既如此,四阿哥的嫡福晋定是位金尊玉贵的姑娘了,不知是哪家的小姐?”
陈道实抬眼扫了她一眼,语气淡得没半点温度:“嫡福晋是皇后娘娘的侄女,乌拉那拉氏青樱。”
“皇后的侄女……”觉罗氏心里刚松了口气,又追着问,“那青樱姑娘的阿玛是……”
一旁的礼官却冷不丁插了句嘴,声音里带着几分讥诮:“乌拉那拉氏之父,乃是四品佐领那尔布大人。”
这话像道惊雷,劈得觉罗氏往后踉跄了半步。四品佐领的女儿,竟压过了富察家的姑娘做嫡福晋?方才那点强撑的体面彻底碎了,她望着厅外依旧飘得热闹的栀子花瓣,只觉得那清润的香气,此刻竟呛得人眼眶发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