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哭,也没笑,只轻轻“嗯”了一声,那声音淡得像殿角拂过的风,听不出情绪。
“陛下是天子,言出必行。”她缓缓起身,宫装的褶皱在金砖上扫过,留下一道浅痕,“臣妾……知道了。”
他望着她转身的背影,想说些更恳切的话,比如“朕会补偿你”,或是“朕心中有你”,可话到嘴边,终究被“纯元”两个字堵了回去,只化作无声的凝视。宜修的步态依旧端庄,只是那背影里,再没有了往日藏在恭顺下的期盼,只剩一片沉寂的安分。
往后的日子,倒真应了他那句“多看你几分”。他会常去景仁宫,陪她用一顿晚膳,听她奏报几句宫务。宜修依旧打理后宫井井有条,对他也依旧恭谨周到,甚至会亲手为他盛一碗羹——只是那羹里,再没有了过去暗藏的心意,只剩恰到好处的咸淡。
他曾试着提起些轻松的话题,说当年潜邸的旧事,她便垂着眼听着,适时应一声“陛下说的是”;他赏她稀有的东珠,她便谢恩收了,过后依旧插在素常的簪子上,不见半分欣喜。
有一回,殿内熏香燃尽了,小太监忘了添,空气里只剩一丝若有若无的清冷。他忽然开口:“这香,倒比往日暖腻的好闻些。”
宜修正低头整理奏折,闻言动作一顿,随即轻声道:“陛下喜欢,臣妾便让人多备些。”
他看着她,忽然觉得这殿里的寂静,比从前的争吵更让人难熬。那道因“纯元”而生的隔阂,并未因他那句“多看你几分”而消失,只是被一层温和的薄纱掩了起来。就像一面裂了纹的镜子,拼合回去,照得出人影,却再也映不出从前的模样。
他指尖摩挲着龙椅的扶手,那里还留着旧日的指印。宜修的声音适时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陛下,明日贵妃生辰,赏赐的单子臣妾已经拟好,请您过目。”
他接过折子,目光落在“贵妃”二字上,又瞥了眼宜修平静无波的侧脸,终究只是提笔,落下一个“准”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