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太妃抬眸,目光一触那张熟悉的脸,指尖微颤,随即强自镇定,缓缓起身相迎。可那眼神深处,却似有寒潭微澜,冷意渐生:“莫愁娘子何苦跋涉这许多山路来看我?你我如今,早已不是旧日光景了。”她顿了顿,语气如霜雪覆梅,“你和允礼的事……我已有所耳闻。”
甄嬛一怔,如遭寒针刺心,指尖微微发凉。身后槿汐抱着那张“长相思”古琴,低垂着眼,唇角微动,却终是不敢出声,只将琴抱得更紧了些,仿佛那琴声能替主子诉尽千言万语。
眼见舒太妃神色愈冷,眉宇间竟有几分从未有过的肃杀,甄嬛心头一紧,再不敢迟疑,俯身跪地,裙裾铺展如莲:“太妃明鉴……甄嬛与允礼,发乎情,止乎礼。纵有情愫牵连,亦是两心相悦,从未逾礼半步,更无半分私相授受之举。”
“两心相悦?”舒太妃忽而冷笑,声如碎玉落冰盘,带着几分讥诮,几分痛心。她索性从石凳上猛然起身,目光如刃,直刺甄嬛:“好一个两心相悦!好一个‘并非私相授受’!你可知允礼早已娶妻,膝下有子?你明知他身负家国之责,却偏要以情相诱,以意相缠——你这是要他背负不义之名,还是想将他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语气一沉,如寒潮涌至:“你若是个寻常女子,清白良家,我或可念你情真,默然容之。可你——甄嬛,你是本朝废妃,曾居椒房之尊,又诞育皇嗣,身份何等敏感!一言一行,皆系宫闱安危。若此事泄露,不仅你身死名裂,更会牵连允礼,教他背负‘勾引废妃、乱伦悖礼’之罪!你可曾想过,他肩上担的是什么?是皇室血脉,是宗庙体统!”
风过处,檐下铜铃轻响,如泣如诉。甄嬛伏地不语,额前青丝散落,遮去半面神色。唯有那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她心底翻涌的委屈与不甘。她想辩,却知百口莫辩;她想哭,却连泪都似被这宫墙冷风冻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