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们瞧见了,才用软轿七手八脚地抬了回去。这般作态,也不知是真孝,还是做给谁看呢。”
“哦?”宜修轻声一笑,眼底却无半分笑意,反倒掠过一丝了然的锋芒,“她自会如此。太后倒了,也就意味着乌雅一族失了后宫的臂膀。她一向不怎么得宠,如今膝下无子、位分不高,若再不抓紧这‘孝’字做文章,怕是连立足之地都要被人夺了去。”她指尖轻抚弄着袖口的凤穿牡丹,唇角微扬,似讽似叹,“想来昌贵人也不是个蠢的,不过是想借这点孝心,博皇上一丝怜悯,好稳固自己的地位,不至于被新入宫的乌雅氏女孩踩在脚下罢了。”
她顿了顿,目光缓缓抬起来,扫过祺贵人那副幸灾乐祸的神情,语气陡然转冷:“你笑她愚钝,可你又聪明在哪里?她跪的是香炉,你争的是恩宠,说到底,不过都是在命运的夹缝里挣扎求生罢了。”
祺贵人脸色一僵,连忙低头:“臣妾……不敢。”
说罢,她不再提昌贵人,转而看向宁常在,目光沉沉的,像是一泓深不见底的寒泉,幽幽映着殿角青铜鹤灯的微光,连殿内萦绕的沉水香都似染了霜气,冷得人脊背发紧:“你们也都回去吧。皇上要去甘露寺,是借着‘祈福尽孝’的名头,咱们拦不住,也不必拦。”
她顿了顿,眉宇间浮起一层薄薄的倦意,似云笼寒月,不甚分明,却偏生压得人喘不过气。剪秋会意,忙上前取了温热的香脂,指尖轻轻揉按她的太阳穴。宜修闭目片刻,再睁眼时,眸中那点冷光愈发幽深,语气里添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疲惫,却依旧带着皇后的威仪,一字一句,如玉落冰盘:“只是记住,这段日子,都安分些,别给人抓住把柄。甄嬛若是真有那本事复宠,那是她的命数;若是没那本事,就算见了皇上,也不过是自讨没趣,成不了什么气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