稠的、带着亡魂哀嚎的冰冷水流似乎又要将他吞噬!那点微弱的猩红眸光在黑暗中绝望地闪烁!
“不!” 陈七童在心中发出一声无声的嘶吼!他死死咬住下唇,用尽全身的意志力,将所有的恐惧和悲伤强行压下,全部凝聚在握着篾片的手指上!
他不再去想忘川,不再去想纸马!他只想着爷爷!想着爷爷粗糙却灵巧的双手,如何在篾片间翻飞,扎出一个个精巧的骨架!想着爷爷浑浊却专注的眼神!想着爷爷最后那句“篾片……扎紧”!
“扎紧!” 他嘶哑地低语,仿佛给自己下咒。
他颤抖着,用另一只手摸索着,找到了瘸叔放在床边的那一小捆篾片。他抽出一根稍粗的,作为主骨。然后又抽出几根细篾。他记得爷爷教过最基础的灯笼骨架——十字交叉。
手指冰凉、僵硬,根本不听使唤。削篾的篾刀不在身边,他只能用蛮力去弯折。
青黄色的篾片韧性十足,在他颤抖的手指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几乎要断裂。
汗水混杂着冷汗,从他额角滑落,滴在粗糙的篾片上。他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将一根细篾缠绕在十字交叉点上。
“扎紧!” 他再次低吼,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
篾片的毛刺扎进了他的指腹,带来细密的刺痛。他浑然不觉。所有的精神都集中在指尖这一点微小的动作上。缠绕,勒紧,再缠绕……篾片在他笨拙而执拗的动作下,终于勉强地捆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歪歪扭扭、随时可能散架的十字骨架。
仅仅是完成这最简单的一步,就已经耗尽了他大半的力气。他靠在冰冷的土墙上,大口地喘息,胸口剧烈起伏,眼前阵阵发黑。
汗水浸透了单薄的里衣,紧紧贴在身上,带来刺骨的冰凉。但他看着手中那个简陋得可笑的骨架,心中却涌起一丝极其微弱的、近乎虚脱的……成就感。
他做到了。他拿起了篾片。他没有被幻象彻底击垮。
喘息稍定,他再次伸出手,拿起一张粗糙的黄裱纸。
纸张很脆,带着淡淡的草木气息。他小心地将纸覆在歪扭的骨架上,回忆着爷爷涂抹浆糊的手法。
浆糊罐是冷的,凝固得像块石头。他用手指艰难地抠出一点,在骨架上涂抹。浆糊冰冷粘腻,触感令人不适。
他笨拙地将黄裱纸糊上去,边缘参差不齐,皱皱巴巴,浆糊沾得到处都是,连手指都被糊住了。
一盏灯……一盏能发出光的灯……
他全神贯注,所有的意志都集中在指尖这方寸之地。眉心的冰凉印记似乎因他精神的高度凝聚而暂时蛰伏,那忘川的幻象和纸马的悲鸣也被强行压制在意识的最底层。他只有一个念头:完成它。
不知过了多久,一盏极其简陋、甚至可以说是丑陋的纸灯笼,终于在他颤抖的手中“诞生”了。
它只有拳头大小,骨架歪斜,糊纸粗糙,浆糊的痕迹在昏黄的灯光下清晰可见,像一个手艺拙劣的孩童初次尝试的失败品。没有蜡烛,它只是一个空空的纸壳。
陈七童看着手中这盏丑陋的纸灯,大口喘着气,汗水顺着下巴滴落。身体因为过度集中和用力而微微发抖,疲惫感如同潮水般袭来。
但看着这个由自己亲手、在恐惧和痛苦中挣扎着完成的粗糙造物,一种极其复杂的情感在胸中翻涌——是悲伤?是茫然?还是……一丝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的、对抗绝望的证明?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目光穿过禅房昏沉的光线,落向最角落的那张床铺。
阿阴依旧无声无息地躺着,灰败的脸隐在阴影里,死气沉沉。然而,就在陈七童的目光触及阿阴的刹那——
嗡!
他手腕处,那枚紧贴皮肤的灰白玉佩,毫无征兆地轻轻一震!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温润暖流,如同冬日里呵出的一口白气,瞬间从玉佩中弥漫开来,顺着他的手臂,流向他的身体,甚至……极其微弱地,向着阿阴的方向弥散过去一丝!
这暖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