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夫的探访,如同在看似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涟漪虽不剧烈,却预示着水下暗流的涌动。陈七童深知,老王爷的“严查”绝非虚言,留给他的时间更加有限了。
他必须更快。
接下来的日子,陈七童几乎将自己完全封闭在那间偏僻的厢房里,如同一个苦行的僧侣,又像一个与时间赛跑的工匠。李嬷嬷送来的饭食和汤药,成了他维持身体机能最基本的补给,其余所有的心神与精力,都投入到了两件事上:恢复力量,以及精进纸扎之术。
调息变得更加刻苦。他不再仅仅满足于引导阴佩温养魂灯,开始尝试主动从那枚神秘玉佩中汲取能量。过程依旧缓慢而艰难,阴佩传递出的凉意仿佛有着自己的意志,并非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过度索取甚至会引来玉佩本身的轻微抗拒和那道裂痕的刺痛警示。但他能感觉到,每一次成功的汲取和炼化,魂灯残芯那点星火就会凝实一分,光芒虽未显着扩大,但其本质却仿佛在发生着某种缓慢的蜕变,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韧性,对体内那丝寂灭本源的压制力也隐隐增强。
与此同时,他对纸扎技艺的钻研进入了更深的层次。那些源自爷爷的记忆碎片,不再是模糊的意韵和散乱的符文,开始在他脑海中逐渐串联、整合,形成一套虽不完整、却初具脉络的体系。他不再局限于制作单一功能的纸人或符箓,而是开始尝试更复杂的组合与结构。
材料依旧简陋,黄纸、青竹篾、以及那碟已经有些干涸的公鸡血。但他对“墨”的理解和运用,却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经过无数次小心翼翼的尝试和失败,他终于找到了一个相对稳定的配方:以自身微量魂血为“引”,以阴佩表面凝聚的、极其稀薄的“冥露”(他如此称呼那混合了阴佩气息和夜间水汽的凝结物)为“基”,再辅以极少量的朱砂粉末作为“稳定剂”和“阳气源”。
这三者在他的意志调和下,竟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魂血提供最核心的灵性与联系,阴佩的“冥露”中和了朱砂的燥烈,并赋予了符墨一种独特的、介于阴阳之间的穿透性与包容性,而朱砂则确保了符墨不至于完全偏向阴寒,保留了其对阴邪之物的天然克制。
当他用削尖的竹篾,蘸取这自制的、呈现出一种暗红近黑、却又隐隐泛着一丝幽蓝光泽的奇特符墨,在厚实的黄纸上落下第一笔时,一种前所未有的顺畅感油然而生。
笔锋流转间,符墨仿佛拥有了生命,主动渗透纸背,与承载它的黄纸、勾勒它的竹篾产生了一种深层次的共鸣。符文不再是死板的图案,而是仿佛活了过来,线条之间隐隐有微弱的气机在流转、循环。
他首先尝试的是一个结构稍复杂的“三重隐匿符”。此符并非完全隐身,而是能极大程度上混淆感知,扭曲光线,并隔绝自身气息的泄露。
当最后一笔落下,符文完成的刹那,整张黄纸微微一震,表面流淌的暗红幽光瞬间内敛,符纸本身仿佛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变得模糊不清,连带着其上的符文都似乎要融入空气之中。一股微弱却有效的隐匿力场,以符纸为中心扩散开来。
成功了!而且效果远超他之前用鸡血或单纯魂血制作的符箓!
陈七童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近乎实质的喜悦。这自制的符墨,不仅效果更强,更重要的是,它对自身魂力的消耗显着降低,而且因为阴佩“冥露”的调和,绘制时对心神的负担也减轻了许多。
这意味着,他可以在不过度损耗根本的情况下,制作出更多、更强力的纸扎物!
这个发现极大地鼓舞了他。他立刻投入到了新一轮的制作中。利用这新符墨,他不仅制作了更多、效果更好的隐匿符、警示符,还开始尝试制作具有一定主动能力的纸扎物。
他扎了一个巴掌大小、结构更加精巧的“窥探纸雀”。以细如发丝的竹篾为骨,薄而韧的黄纸为翼,用新符墨在雀身内部勾勒了复杂的“风行”与“灵视”符文,最后以一滴魂血点睛。
纸雀完成的瞬间,双翼竟无风自动,轻轻震颤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