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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稳。”顾青囊沙哑地说了一句,自己在另一个蒲团上盘膝坐下,闭上了眼睛,似乎在调息,又似乎在感应着什么。
陈七童依言坐下,背靠着冰冷的篷壁,长长舒了一口气。暂时安全了。他不敢怠慢,立刻凝神内视,全力运转功法,修复伤势,恢复魂力。
就在这时,船身轻轻一震,随即开始无声无息地滑入漆黑的河道,向着下游,向着远离京城的方向驶去。船头破开平静的水面,没有发出丝毫声响,仿佛船底包裹着厚厚的棉絮。就连那摇橹划水的声音,也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船,这船夫,都透着诡异。
不知行驶了多久,窗外依旧是沉沉的夜色和浓得化不开的雾气,只能听到那单调而微弱的水流声。陈七童感觉体内的魂力恢复了一丝,腰侧的伤口在顾青囊渡入的那股奇异能量作用下,麻痒感加剧,那是血肉在快速生长的迹象。
他缓缓睁开眼,看向对面闭目调息的顾青囊。昏暗中,老者佝偻的身影显得格外苍老与孤独,那布满皱纹的脸上,带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疲惫。
“顾老……”陈七童终于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多谢。”
顾青囊没有睁眼,只是淡淡道:“不必谢我。救你,亦是救我自己。”
陈七童沉默了一下,问出了心中的疑惑:“那墨无涯……称您为‘青囊废人’,还有‘圣教’……”
顾青囊的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那双浑浊的眼中,倒映着篷外微弱的水光,显得深邃无比。
“都是些陈年旧事了。”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追忆与难以言喻的沉重,“老夫年轻时,曾是一名为‘圣教’效力的医师。所谓‘圣教’,并非什么光明正大的组织,而是一个隐藏在历史阴影之下,追求所谓‘超脱’与‘永生’,行事不择手段的疯子聚集地。”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也似乎在平复某些情绪。
“墨无涯,代号‘影狐’,是‘圣教’外围组织‘阴阙’的核心成员之一,精于算计,手段阴狠。当年,老夫因不愿参与某些……违背医道与人伦的‘实验’,试图脱离‘圣教’,却遭到追杀。一番惨烈争斗,虽侥幸逃脱,却也落得一身暗伤,修为大跌,成了他口中的‘废人’。最后,得‘那位’……也就是送你阴佩的篾玉艄公相助,才隐匿于此,守着那处‘伪幽域’的入口,苟延残喘至今。”
寥寥数语,却勾勒出一段充满了背叛、厮杀与绝望的过往。陈七童能想象到,当年顾青囊为了坚守心中的某种底线,付出了何等惨重的代价。
“那‘钥匙’……是指我?”陈七童问到了最关键的问题。
顾青囊的目光落在陈七童胸口,仿佛能穿透衣物,看到那枚紧贴皮肤的黑色玉简。“《幽魂养灯篇》,非同小可。它并非单纯的修炼功法,更牵扯到一些古老的秘密和……某些被封印的存在。你身怀此篇,又融合了幽冥凶器的本源,在某些存在眼中,你便是打开某些‘锁’的‘钥匙’。墨无涯,乃至他背后的‘圣教’,觊觎的正是这个。”
他叹了口气:“篾玉艄公将你送到安阳王府,或许有其深意,但无疑也将你推到了风口浪尖。如今你身份暴露,京城乃至整个中原,恐怕都已难有你的容身之处。北疆,是你目前唯一的选择。那里势力错综复杂,‘圣教’和王府的触手相对薄弱,或许能为你争取到成长的时间。”
陈七童默默消化着这些信息。原来自己从始至终,都只是一枚棋子,被篾玉艄公、被顾青囊、被墨无涯、被那所谓的“圣教”和安阳王府,在无形的棋盘上拨弄。这种感觉让他心中涌起一股冰冷的怒意和不甘。
但他很快将这股情绪压下。愤怒无用,唯有力量,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
“我明白了。”陈七童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冰冷,“北疆之后,我该当如何?”
顾青囊看着他眼中那簇重新燃起的、更加凝练坚定的幽蓝火焰,眼中闪过一丝欣慰。“活下去,变强。然后,去找到你该找的答案,去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