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身之所,也可能成为他解决体内隐患的契机。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摇橹的蓑衣船夫,忽然用橹在船帮上轻轻敲击了三下,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顾青囊神色一凛,立刻掀开篷帘一角,向外望去。
只见前方的河道变得宽阔起来,水流也湍急了不少。远处,一座黑沉沉、如同巨兽匍匐般的城池轮廓,在阴沉的天色和尚未完全散尽的雾气中若隐若现。城池依山而建,墙体斑驳,充满了岁月的沧桑与边塞特有的粗犷、肃杀之气。
而在城池之外的河道岔口,设有一座简陋的水寨,几面破烂的旗帜在寒风中猎猎作响,隐约可见一些穿着皮甲、手持兵刃的兵卒在巡逻。虽然不如京城的税卡森严,但也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煞气。
“前面是‘黑石城’,河朔道最北边的军事重镇之一,也是进入北疆荒原前的最后一个大型补给点。”顾青囊缩回头,沉声道,“水寨盘查虽不如京城严密,但你这副样子,太过显眼。我们得在这里下船,绕路进城。”
他看向陈七童:“能走吗?”
陈七童咬紧牙关,用手臂支撑着身体,艰难地坐了起来。每动一下,都牵动着全身的伤势和那被冰封的寂灭本源,传来阵阵撕裂般的痛楚和刺骨的寒意。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可以。”
顾青囊不再多言,对着船尾的蓑衣船夫做了一个手势。
乌篷船立刻改变了方向,不再朝着水寨驶去,而是悄无声息地滑向河道一侧杂草丛生、人迹罕至的河岸。
船身轻轻一震,靠在了岸边。
顾青囊率先下船,然后回身搀扶住几乎站立不稳的陈七童。那蓑衣船夫自始至终没有回头,也没有任何言语,待两人下船后,便摇着橹,将小船再次驶入河道中央,很快便消失在下游的雾气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站在冰冷坚实的土地上,陈七童深吸了一口带着北方特有凛冽和荒芜气息的空气,抬头望向远处那座黑沉沉的城池。
黑石城。
北疆的门户,也是他亡命生涯的又一个起点。
腰间的冰冷与魂灯的微弱,如同沉重的枷锁。前路未知,杀机四伏。
但他眼中那点幽蓝的星火,却在寒风中,顽强地、冰冷地,燃烧着。
活下去。
变强。
然后,找到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