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那可不是寻常黄皮子,那是成了精的‘黄仙’!你救了它,它必来报恩!等着吧,好处在后头呢!”他蹭了碗兔子肉,心满意足地走了。
果然,从那天起,赵家就开始发生种种怪事。
先是赵老憨发现,头天晚上缸底只剩薄薄一层苞米面,第二天早上起来一看,那面竟凭空涨到了半缸!他以为自己眼花了,叫来铁蛋一起看,爷俩大眼瞪小眼,惊得说不出话。
接着,灶坑旁莫名其妙多了几捆干柴,码得整整齐齐。院里的雪不知被谁扫得干干净净。铁蛋那件破棉袄肘子磨穿的洞,一夜间被细细地补好了,针脚细密匀称,比屯里最好的媳妇手艺还强。
最奇的是有一天晚上,赵老憨梦见一个穿着黄衣裳、梳着圆髻的小老太太,笑吟吟地对他说:“赵恩公,俺是你救下的黄家三姑。蒙你搭救,特来报恩。放心,有俺们保着,保你爷俩吃喝不愁,平平安安。”
赵老憨醒来,半信半疑。可家里的怪事接二连三,由不得他不信。粮缸里的米面总也吃不完,水缸里的水总是满的,灶台上时不时会出现一串野蘑菇、几个山鸡蛋。爷俩的日子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铁蛋脸上渐渐有了红润。
赵老憨是老实人,得了好处,心里不安。他偷偷在灶房角落摆了个简易牌位,放上几个净水碗,有时撵着新鲜野果或蒸了饽饽,也先供上一份,心里默默感激“黄仙”的帮扶。
屯子里没有不透风的墙。赵家日子忽然过得滋润,很快就引起了闲话。尤其是张老疙瘩,认定赵老憨得了黄仙的大好处,天天在心里琢磨咋也能捞点油水。
这天夜里,张老疙瘩猫在赵家院墙外,想看看黄仙到底咋送东西的。三更天时,果然看见一道黄影敏捷地翻过院墙,嘴里似乎还叼着什么东西。张老疙瘩激动之下,弄出了声响。那黄影一惊,“嗖”地一下就没影了。
张老疙瘩不甘心,第二天竟提着一只活鸡来到赵家,非要赵老憨帮他在黄仙面前说说好话,求黄仙也保佑他发财。
赵老憨哭笑不得:“俺哪会跟仙家说话?就是碰巧救了它一回……”
张老疙瘩死缠烂打,放下鸡就走了。赵老憨看着那扑腾的鸡,实在没办法,晚上就在牌位前念叨了几句:“黄仙奶奶,隔壁老张没啥坏心,就是日子紧巴,您要是方便,也……也稍微看顾他点?”
第二天一早,赵老憨开门,差点被绊一跤。只见门口放着张老疙瘩昨天提来的那只鸡,鸡脖子被拧断了,死挺挺地躺在那里。赵老憨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这是黄仙发了怒,嫌张老疙瘩心术不正。
张老疙瘩见了死鸡,吓得不轻,再也不敢提这茬了。但经他这么一闹腾,赵老憨得黄仙厚赠的消息在屯里传得沸沸扬扬,添油加醋,越传越神。有人说看见赵家半夜金光闪闪,有人说听见赵家屋里有人说话做饭,天亮却只有爷俩起身。
话传到屯西头老光棍胡二耳朵里,这人是个滚刀肉,偷鸡摸狗,不信邪。他嗤笑道:“啥黄仙白仙?肯定是赵老憨走了狗屎运,在哪发了横财,编瞎话唬人哩!他家肯定藏着好东西!”
一天夜里,胡二喝了二两猫尿,仗着酒劲,竟翻墙进了赵家院子,想摸点值钱东西。他刚蹑手蹑脚走到窗根下,忽然屋里传来一声老妇人的厉喝:“哪来的泼皮烂货,敢来恩公家撒野!”
胡二吓得一哆嗦,酒醒了一半。紧接着,他就觉得一股骚臭刺鼻的寒风劈面吹来,风中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爪子在他身上又掐又挠,疼得他嗷嗷直叫。他连滚带爬地跑回家,第二天起来一看,身上全是青紫的掐痕,好几处还破了皮。打那以后,胡二见了赵老憨就绕道走。
经过这事,屯里人彻底信了赵家真有仙家护佑,又是羡慕又是敬畏。也有那心眼活的,提着礼物上门,想求赵老憨帮忙在黄仙面前求个情、问个事。赵老憨一概回绝:“仙家是保俺们平安吃喝的,不是俺家佣人,俺可支使不动。”
爷俩的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又带着点神异地过着。铁蛋一天天长大,赵老憨却渐渐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