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落;而有些微末小功,却又大书特书。他私下问胡管家,老狐仙只是捻须微笑:“马副主任,天地间的账,不是非黑即白的。”
这年夏天,屯里出了怪事。好几户人家的鸡窝半夜被掏,鸡被吸干了血,扔在一旁。村民议论纷纷,说是来了偷鸡的黄皮子。
马有德记在心里,下次去黄仙府时特意查了账簿,却发现近期的记录中并无黄皮子伤畜的过犯。他心生疑惑,夜里悄悄蹲守,果然发现一只硕大的黄皮子溜进邻居家鸡窝。那黄皮子动作敏捷,咬鸡放血一气呵成,但在月光下,马有德分明看见它额间有一撮白毛——正是黄三爷原形时的特征!
马有德心中骇然,这才明白黄三爷为何有时执法不公。下次审案时,他故意提及牲畜被害的事,黄三爷面色不变,淡淡道:“弱肉强食,本是天道。农户养鸡,黄仙食鸡,都是生存之道,谈不上功过。”
马有德心中不满,却不敢多言。
转眼到了八月,马有德的儿子考上了省城的大学,学费却比预期多了不少。马有德正发愁,黄三爷忽然道:“听说你儿子考学有成,我这儿有份贺礼。”说着递过一个布包,里面竟是十根金条!
“这太贵重了,不能收。”马有德推辞。
黄三爷笑道:“不白给。近日黑山老妖要来查账,他性子苛刻,见不得半点疏漏。你把账簿稍作修饰,将几处重过改为轻过,便算帮了我这个大忙。”
马有德犹豫良久,想到儿子的学费,最终还是应了下来。他熬夜修改账簿,将几处黄三爷亲信犯的大过悄悄改轻了。
三日后黑山老妖来查账,果然没看出破绽,满意而去。黄三爷大喜,又额外赏了马有德不少山珍。
马有德妻子刘氏早觉得丈夫近来行踪诡秘,每月总有两天夜不归宿,回来后身上还带着一股奇怪的腥味。这天收拾屋子,她无意中发现床底下的木盒里不但有金条,还有那本古怪的账簿。
刘氏不识字,便偷偷拿着账簿去找屯西头的赵半仙。赵半仙略通玄学,翻开账簿一看,吓得面如土色:“这、这是仙家账本!嫂子,有德这是惹上大麻烦了!”
当晚马有德回家,见妻子手持账簿,泪流满面,知道事情败露,长叹一声,将前因后果和盘托出。
“你糊涂啊!”刘氏捶打着丈夫,“那些山精野怪是好相与的?赶紧把东西还回去,这差事不能干了!”
马有德何尝不知其中利害,但想起黄三爷的手段,又不敢轻易开口辞职。夫妻俩一夜未眠,第二天马有德硬着头皮去找黄三爷请辞。
黄三爷听明来意,面色一沉:“马副主任,这差事是你想干就干,不想干就不干的?既然天机已泄,按规矩你得留下点东西。”说着目光冷冷地扫过马有德的双手。
马有德吓得魂飞魄散,扑通跪下:“三爷饶命!我家中还有老母幼子,全靠我养活啊!”
黄三爷沉吟片刻,语气稍缓:“罢了,看在你祖上恩情,不留手也成。但你得帮我做最后一件事。西山有只黑熊精,屡犯山规,伤了不少生灵。明日午时,它会经过南山隘口,你去那里埋下这道符,事后我自有重谢,咱们两清。”
马有德不敢不从,接了符咒回家,却越想越不对劲,偷偷又去找赵半仙。赵半仙一看符咒,大惊失色:“这不是寻常镇妖符,这是炼魂符!那黑熊精若是被这符咒所伤,不但形神俱灭,连轮回都入不了!黄三爷这是要借刀杀人啊!”
马有德冷汗直流,这才明白黄三爷是要灭口知情者。那黑熊精据说修炼百年,早已通人性,平日并不主动伤人,只是偶尔偷些蜂蜜罢了。
次日午时,马有德来到南山隘口,果然远远看见一只壮硕的黑熊慢悠悠走来。黑熊似乎察觉到什么,人立而起,四处张望,眼神竟有几分悲凉。
马有德握紧符咒,手心里全是汗。想起这半年来的所见所闻,想起黄三爷的种种不公,想起妻子泪流满面的模样,他忽然把心一横,将符咒撕得粉碎,深埋入土。
“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