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日傍晚,他正炖着一锅野蘑菇汤,忽听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是个面生的年轻人,穿着厚厚的棉袍,背着行囊,满面风霜。
“老人家,我是过路的,天黑了雪又大,能不能借宿一宿?”年轻人客气地问。
孙老六本性不坏,见这人言语诚恳,便让他进屋暖和。来人自称姓胡,叫胡三,是关里来的采药人,听说长白山有好药材,特来收购。
两人围着火炉喝酒聊天,越聊越投机。胡三见识广博,对药材尤其精通,说的都是行内话,孙老六渐渐放下戒心。
酒过三巡,胡三忽然道:“孙大爷,我听说这一带以前出过一株六品叶老参,据说被个参客找到了,后来不知怎的没了下文,您可听说过这事?”
孙老六一听这话,勾起了心中旧痛,加上酒劲上头,便把三年前如何找到老参、如何被陈商人欺骗之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越说越气,骂不绝口。
胡三静静听着,不时附和几句。等孙老六说完,他才缓缓道:“这姓陈的的确可恶。不过孙大爷,您后来就没再找过他?”
“上哪儿找去?人海茫茫,连个全名都不知道。”孙老六叹气。
胡三微微一笑,从行囊中取出一个小布包:“孙大爷,您看我这次收来的货中,可有件稀奇物事。”
说着打开布包,里面竟是一株干枯但形貌完整的老山参,芦头鳞纹,正是三年前那株六品叶!
孙老六猛地站起,酒醒了大半:“这、这参怎么在你手里?”
胡三不慌不忙:“我从一个姓陈的药材商那里收来的。他如今在吉林开着大药铺,生意做得红火,这参他珍藏多年,最近手头紧才舍得出手。”
孙老六眼睛都红了:“这王八蛋!他在哪儿?具体地址你可知道?”
胡三点点头,详细说了陈商人的住址和铺面名称,又道:“孙大爷,我明日一早就走,您若想去寻他,我可指路。”
那一夜孙老六辗转难眠,越想越气,决定去找陈商人讨个公道。
第二天胡三临走前,递给孙老六一道黄符:“孙大爷,我与您投缘,送您这道符。您若是见到那姓陈的,将此符暗中贴在他家宅任何门框上,可保您顺利讨回公道。”
孙老六千恩万谢,接过符纸小心收好。
等雪稍停,孙老六便收拾行装,按照胡三指的路前往吉林。几经周折,果然找到了陈商人的“德济堂”大药铺。
陈商人如今发福了不少,满面红光,正在柜台后拨算盘。孙老六一眼就认出了他,强压怒火走进店中。
“掌柜的,还认得我么?”孙老六冷冷道。
陈商人抬头一看,脸色骤变,但很快恢复如常,笑道:“这位老哥面生得很,可是要抓药?”
孙老六见他装傻,索性挑明:“三年前在长白山,你骗了我的六品叶老参,今日该还了吧!”
陈商人使个眼色,店里两个伙计立即围上来。他压低声音:“老家伙,休要血口喷人!我陈某人正经做生意,从不干欺瞒之事。念你年老糊涂,不与你计较,赶紧走人!”
孙老六知道强来不行,想起胡三给的符纸,便假装屈服:“好好好,我走我走,算我认错人。”
他退出店外,绕到宅院后门,趁无人注意,将那道黄符贴在了门框内侧。
当夜,孙老六在附近小客栈住下,盘算着第二天去官府告状。谁知半夜时分,忽被街上一阵喧哗吵醒。
起身开窗一看,只见德济堂方向火光冲天,人声鼎沸。孙老六慌忙穿衣赶往现场,但见陈商人的宅院大火熊熊,火势怪异的是,只烧陈家,左右邻舍毫发无损。
更奇的是,有人信誓旦旦地说,起火前看见一只白狐在陈家屋顶人立而舞,三拜之后才有火起。
火场中抬出三具焦尸,正是陈商人与其妻儿。孙老六在围观人群中发现胡三的身影,急忙上前:“胡兄弟,你怎么在此?”
胡三微笑:“我来看看因果报应。”说着指向废墟中某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