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问。
赵老太爷摇头:“赶紧原样埋回去,惹怒了它们,咱屯子就别想安宁了。”
可是县里修路是板上钉钉的事,这坟必须迁。大家商量来商量去,决定先把棺材抬到屯里的祠堂暂时安置,等找到合适地方再埋。
于是八个壮小伙上前抬棺。奇怪的是,这棺材看着不大,却重得出奇,八个汉子憋红了脸才勉强抬起。更吓人的是,棺材一动,里面就传来“咯咯”的声响,像是那些木偶在移动。
好不容易把棺材抬到祠堂,已是日落西山。大家心有余悸,纷纷回家,约定明天再商量怎么办。
当夜,靠山屯就出了怪事。
先是张木匠睡到半夜,被一阵敲击声惊醒。点灯一看,屋里没人,声音是从工作台传来的。他走过去一看,吓出一身冷汗——白天他带回来的那把铜钳,正在自己敲击桌面,像是在发信号。
接着是李富贵家。村长半夜被鸡叫声吵醒,起身查看,只见鸡窝里蹲着只硕大的黄鼠狼,正人立着学鸡叫。见人来也不跑,反而作揖似的拜了拜,然后一闪没影了。
屯东头的老赵家更邪乎。赵家媳妇起夜,看见院里月光下坐着个穿红袄的姑娘正在梳头。她以为是邻居,刚要打招呼,那姑娘转过头来——脸上光板一块,根本没有五官!
这一夜,靠山屯家家户户都没睡安稳,不是听见奇怪声响,就是看见诡异景象,但都没造成实际伤害,像是某种警告。
第二天,大家一交流,都心里发毛。赵老太爷拄着拐杖来到祠堂,对着棺材拜了三拜,口中念念有词。
说也奇怪,拜完之后,屯里突然安静了。大家以为事过去了,于是商量着赶紧找地方把棺材埋了。
就在这时,屯里来了个外地人。这人四十多岁,打扮得像城里来的老板,开着小车,说是听说靠山屯风景好,来投资旅游的。
李富贵热情接待,但张木匠总觉得这人不对劲。尤其是那双眼睛,看人时眯着,像是一直在算计什么。
老板自称姓钱,在祠堂转悠时,对那口棺材特别感兴趣。
“这棺材不错啊,老物件了,”钱老板摸着棺材盖,“卖给我怎么样?我出三万。”
一听说三万,李富贵眼睛亮了。屯里人一年到头也挣不了几个钱,三万可不是小数目。
但张木匠坚决反对:“这棺材邪性,不能卖!”
钱老板笑笑:“老人家迷信了。这样,五万,我再加两万。”
李富贵动摇了,几个村干部也劝:“反正要处理,卖了还能给屯里添点经费。”
张木匠拗不过众人,钱老板当场付了定金,说第二天带车来拉。
当夜,张木匠翻来覆去睡不着。半夜时分,窗外突然传来挠玻璃的声音。他起身一看,差点吓晕过去——窗外站着那十八个木偶,都活了过来,个个面容哀戚,为首的一个老叟模样的作揖求救。
张木匠到底是见过世面的,稳了稳心神,小声问:“你们要干什么?”
木偶不能言,但能传意入心。张木匠脑海中响起个苍老的声音:“我等本是山中修仙精灵,遭恶人封印于此棺中已百年。若被那钱姓之人得去,必取我等内丹炼药,永世不得超生。求老师傅相助。”
张木匠问如何相助。老叟说,那钱老板实则是修炼邪术之人,多年前就曾试图捕捉他们,被他们逃脱后,不知从哪请来高人,将他们封入棺中,埋入阴地,想耗尽其修为。如今期限将满,他又来了。
“明日他必带磁石车来运棺,棺离地三尺,我等法力尽失。唯请老师傅在棺底钉上桃木楔,方可破其法术。”
张木匠又问为何选他相助。老叟答:“老师傅一生与木为伴,心存善念,木灵愿亲近。前日递钳者,乃灰家仙,亦是我等故交。”
张木匠恍然大悟,那干瘦老头原来是灰仙(耗子精)所化。东北民间信仰中,五大仙家(胡黄白柳灰)虽常作祟,但也知恩报怨。既然灰仙都相助,这些木偶应该是善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