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要嫁人生孩子,在家洗衣做饭?学那些加减乘除、之乎者也的,有啥用?还不如早点跟我学缝衣服、纳鞋底,将来嫁人了,也能讨婆家喜欢。”
张桂芝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眼神里掠过一丝惋惜,但很快又恢复了温和,她往院子里探了探身,目光穿过薄雾,落在不远处站着的林晚星身上,那目光软得像棉花,却带着藏不住的心疼:“秀兰妹子,话可不能这么说。现在都什么年代了,男女都一样,女孩子读书照样能有出息。晚星是个难得的好苗子,脑子灵,又肯下苦功。上次我去县中学开会,跟那边的教导主任提起晚星,人家都说,这孩子要是能一直读下去,将来肯定能考上大学,跳出咱们这个小村子,去城里过好日子。你想想,要是晚星真能考上大学,那可是咱们整个村子的光荣啊!”
“光荣?能当饭吃吗?”赵秀兰冷笑一声,声音一下子拔高了,引得院子里的鸡都扑棱着翅膀叫了起来,“读大学要花多少钱?学费、书本费、生活费,哪一样不要钱?我们家条件你又不是不知道,就靠你姐夫在工地上搬砖挣那点钱,勉强够糊口。这钱啊,得留着给朝阳读书,他是我们家的根,将来要撑起这个家,要给我们老林家传宗接代的。晚星一个女孩子,读再多书,将来也是别人家的人,花那冤枉钱干啥?”
林晚星站在西厢房门口,手指紧紧攥着门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张老师的话像一束光,突然照进了她黑漆漆的心里——原来她也可以考大学,原来她的未来不止是每天喂鸡、挑水、帮朝阳写作业,原来她也能去城里,去看张老师说过的高楼大厦、电灯电话。可赵秀兰的话,又像一盆冰冷的水,“哗啦”一下浇在她头上,把那点刚燃起来的希望,瞬间浇灭了。她想冲上去,拉着赵秀兰的手说“妈,我想读书,我会好好学,将来我挣钱养你们”,可她的腿像灌了铅一样,怎么也挪不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张老师被赵秀兰堵在门口,连一步都进不来。
张桂芝急了,往前又迈了一步,声音也提高了些,但依旧保持着克制:“秀兰妹子,你怎么能这么偏心啊?朝阳是你的孩子,晚星就不是了吗?你看看晚星,每天放学回家,放下书包就帮你喂鸡、挑水、做饭,做完家务还要帮朝阳写作业,可她自己的作业,从来没落下过一次,每次都是全班写得最认真的。有次我留她在办公室补课,她跟我说,她每天都是等朝阳睡了,在油灯下写自己的作业,有时候要写到半夜。这么懂事、这么爱学习的孩子,你要是不让她读书,真是太可惜了,这不是毁了她吗?”
“我的孩子,我想怎么养,就怎么养,不用你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赵秀兰的脸色彻底变了,原本蜡黄的脸涨得通红,像煮熟的虾子,她伸手指着张桂芝,语气尖锐得像要扎人,“张老师,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我们家的情况,你根本不了解。家里就这么点积蓄,只能供一个孩子读书,那肯定得供朝阳啊!晚星要是真懂事,就该知道帮家里分担,而不是整天想着读书、想着往外跑!你赶紧走,别在我们家门口啰嗦了,要是让邻居看见了,还以为你在挑拨我们家的关系,说我虐待女儿呢!”
说着,赵秀兰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了张桂芝的胳膊,用力往门外推。张桂芝没防备,被推得往后退了两步,手里的布包“啪”地掉在地上,里面的东西一下子撒了出来——有几本装订整齐的旧课本,课本上用红笔写着“四年级数学”“四年级语文”,还有一支崭新的钢笔,钢笔的笔帽是天蓝色的,在晨雾里泛着淡淡的光。
张桂芝赶紧蹲下去捡,手指慌乱地把课本往怀里拢,生怕弄脏了。林晚星站在院子里,眼睛一下子红了——那支钢笔她认得,上个月她跟张老师去镇上的文具店,她在柜台前看了那支笔好久,小声跟张老师说“这支笔真好看,写出来的字肯定也好看”。当时张老师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说“等你下次测验再考第一,老师就把它送给你”。原来张老师今天来,是给她送钢笔和初中课本的,她肯定是怕自己家里买不起,特意从家里找了旧课本,又攒钱买了新钢笔。
“秀兰妹子,你怎么能这样?”张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