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传来了孩子们的嬉笑声,是村里的几个男孩在河滩上放风筝。林晚星抬头看了一眼,风筝飞得很高,在橘红色的天空下,像一只自由的鸟。她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曾和父亲放过风筝,父亲把她抱在怀里,手把手地教她放线,风筝飞起来的时候,她笑得特别开心。可自从父亲去世后,她就再也没放过风筝了,那些快乐的时光,像被风吹走的风筝一样,再也找不回来了。
割了快一个钟头,竹筐终于快满了。林晚星直起身,伸了个懒腰,腰上的酸痛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手心磨出了几个小水泡,还有一道被藤条划伤的口子,渗着血丝。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旧手帕,轻轻擦了擦伤口,然后拿起镰刀,准备再割点草,把竹筐装满——赵秀兰要求“每天必须割满一筐猪草,少一点都不行”,她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又被母亲责骂。
就在这时,她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晚星!你怎么还在这儿割草?”林晚星回头一看,是张老师,她骑着那辆掉了漆的自行车,停在河滩边的小路上。张老师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的确良衬衫,手里拎着一个布包,显然是刚从镇上回来。
“张老师!”林晚星赶紧站起来,有些局促地把受伤的手藏在身后——她不想让老师看到自己的伤口,也不想让老师知道,她每天放学都要割猪草,没时间写作业。
张老师推着自行车走过来,目光落在她装满草的竹筐上,又看了看她汗湿的衣服和藏在身后的手,眼神里满是心疼:“晚星,你每天放学都要割猪草吗?家里的活怎么都让你一个人干?”
林晚星低下头,踢了踢脚边的草,声音轻轻的:“妈说家里的猪要吃草,朝阳还小,干不了重活,所以……所以我来割。”她不敢告诉张老师,林朝阳其实一点也不“小”了,他只是被母亲宠着,什么活都不用干,每天要么看电视,要么出去玩。
张老师叹了口气,从布包里拿出一个苹果,递到林晚星手里:“这个苹果你拿着吃,刚从镇上买的,甜得很。晚星,你是个好孩子,又聪明又肯用功,可也不能总把时间浪费在割猪草上啊。你这个年纪,本该是坐在书桌前写作业、看书的,不是在地里干农活的。”
林晚星接过苹果,苹果的温度透过指尖传过来,暖得她心里发酸。她咬了一口,甜美的汁水在嘴里散开,这是她今年第一次吃苹果——上次家里买苹果,赵秀兰把最大最红的都给了林朝阳,剩下的小苹果,也被林朝阳藏起来自己吃了,她连一口都没尝到。
“张老师,我……我也想写作业,可我没时间。”林晚星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每天放学要割猪草,回家要做饭、洗衣服,还要帮朝阳写作业,等忙完这些,都半夜了,我只能在油灯下写一会儿自己的作业,有时候写着写着就睡着了……”
张老师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温柔却坚定:“晚星,你不能这样下去。你的成绩这么好,要是因为做家务耽误了学习,太可惜了。下次我再去你家,跟你妈好好说说,让她少给你派点活,让你有时间学习。你放心,老师会帮你的。”
林晚星抬起头,看着张老师关切的眼神,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在这个家里,从来没有人关心她累不累、想不想读书,只有张老师,把她的事放在心上,愿意为她说话。她用力点了点头,把苹果紧紧攥在手里,仿佛那不是一个普通的苹果,而是一份沉甸甸的希望。
“谢谢张老师,我会好好学的,不会让您失望。”林晚星说。
张老师笑了笑,又叮嘱了她几句“注意安全,别割到手”,然后才骑着自行车离开。看着张老师的背影消失在小路尽头,林晚星咬了一口苹果,心里的委屈和疲惫,好像都被这甜甜的苹果化解了一些。她重新拿起镰刀,加快速度割草——她想早点回家,把张老师的话记下来,也想早点写完今天的作业,不辜负老师的期望。
天色渐渐暗下来,河滩上的风也变凉了。林晚星终于割满了一筐猪草,她背起竹筐,往家走。竹筐很重,压得她肩膀生疼,可她却觉得脚步比来时轻快了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