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的十一月总爱缠缠绵绵落雨,周五下午的最后一节语文课结束后,学生们背着书包涌出教室,喧闹声很快被雨声吞没。林晚星收拾好教案,抬头就看见李伟坐在最后一排,正慢吞吞地把课本往书包里塞——他的动作比平时慢了半拍,校服袖口沾着的墨水渍没洗干净,在潮湿的空气里显得格外扎眼。
“李伟,等一下。”林晚星走过去,把提前打印好的《济南的冬天》知识点总结放在他桌上,纸页上还留着打印机刚吐出来的余温,“这是课堂上重点的内容,你回去可以对着看看,有不懂的地方,咱们今天可以聊聊。”
李伟的手顿了顿,没抬头,也没碰那张纸,只是把书包拉链拉得“咔咔”响:“老师,我没事。”声音闷闷的,像蒙在棉花里,和上周课堂上故意找茬的语气判若两人。
林晚星在他旁边的空位坐下,窗外的雨丝斜斜地飘进来,落在窗台上积成小水洼。她想起周三下午王老师跟她说的话——“李伟爸妈离婚后,他爸把他送到奶奶家,老太太身体不好,管不住他,最近他总躲在房间里玩游戏,作业也不写”。原来那天办公室里他说的“爸不管我”,背后还有这么多没说出口的委屈。
“我知道你最近不好受。”林晚星的声音放得很轻,像怕惊到窗边的雨,“我十三岁的时候,也偷偷跑出去玩水,被我妈骂过‘赔钱货’,那时候我也觉得特别委屈,觉得全世界都不理解我。”
李伟终于抬起头,眼里带着点惊讶,还有些没藏好的迷茫。他的睫毛很长,沾着点水汽,看起来比课堂上的叛逆模样软了不少。“老师也被骂过?”
“当然了。”林晚星笑了笑,指尖轻轻敲了敲桌上的知识点总结,“那时候我跟你一样,遇到事就想躲,不想听大人说话,也不想干活。可后来我发现,躲是躲不过去的,只会让心里的疙瘩越来越大。你现在是不是也觉得,没人能懂你心里的难受?”
李伟的嘴唇动了动,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声说:“我妈走的时候,说会回来接我,可她再也没回来。我爸总喝酒,一喝酒就骂我,说我是累赘。奶奶眼睛不好,连我的作业都看不清,我写不写都没人管。”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乎要被雨声盖过去,“我觉得自己像个没人要的孩子。”
林晚星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酸酸的。她想起自己十三岁那年在东北老家,被母亲拽着胳膊骂“赔钱货”时的委屈,可至少她还有父亲偷偷帮她摘豆角,有陈小梅跟她一起摸螃蟹。而李伟,连个能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
“你不是没人要的孩子。”林晚星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奶奶虽然眼睛不好,但她肯定很疼你,不然不会愿意照顾你。还有老师,我既然是你的语文老师,就不会不管你。你要是愿意,以后每周五下午放学后,咱们在教室待一个小时,我帮你补习语文,你也可以跟我说说心里的事,好不好?”
李伟盯着桌上的知识点总结,手指无意识地蹭过纸边,过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叫:“好。”
那之后的每个周五下午,雨停了又下,教室窗外的榕树叶子落了又长,林晚星和李伟的“约定”从来没断过。第一次补习时,林晚星发现李伟的语文基础很差,连拼音都有很多不会的,更别说阅读理解和作文了。她没急着给李伟讲难题,而是从最基础的拼音开始,拿着课本一个个教他认,遇到难读的音节,就拆开来慢慢教。
“‘济南’的‘济’,在这里读三声,不是四声。你看,‘济’字右边是‘齐’,咱们可以记‘济南有座齐烟九点山’,这样就不会读错了。”林晚星拿着笔,在纸上把“济”字的拼音标得大大的,又给李伟举了个简单的例子。
李伟盯着纸上的字,跟着读了一遍:“济(ji)南。”声音还是有点小,但比第一次说话时清楚多了。林晚星笑着点头:“对,就是这样!你看,只要用心记,其实一点都不难。”
补习到一半,林晚星会给李伟递一瓶热牛奶——是江哲早上特意给她准备的,她总是留着给李伟。李伟刚开始还不好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