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深圳的三月,终于把冬日的冷意揉碎在风里。龙三中校门口的凤凰木冒出新绿,细碎的阳光透过枝叶,在七年级(3)班的走廊上织出斑驳的光影。林晚星抱着教案往教室走,远远就听见教室里传来熟悉的朗读声——是《春》里“盼望着,盼望着,东风来了,春天的脚步近了”,声音里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其中有个调子格外认真,她一听就知道是李伟。
推开门的瞬间,朗读声顿了顿,几十双眼睛齐刷刷望过来。林晚星笑着点头,走到讲台上放下教案,目光下意识扫向最后一排——李伟坐得笔直,校服领口的扣子扣得严丝合缝,头发是上周新剪的,利落的短发衬得他眉眼都亮了些。和三个月前那个上课趴在桌上睡觉、故意把课本扔在地上的叛逆模样,简直像换了个人。
“刚才读得很好,尤其是李伟,把盼春的劲儿都读出来了。”林晚星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春的意象”四个字,“咱们今天接着分析,朱自清先生写了春草、春花、春风、春雨,谁能说说,这些景物里藏着作者什么样的心情?”
话音刚落,教室里安静了几秒,接着就有几只手举了起来。林晚星的目光在教室里转了圈,最后落在李伟身上——他的手举得不算高,指尖却绷得很紧,眼里带着点犹豫,又藏着点期待。“李伟,你试试?”
李伟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上蹭出轻微的声响。他攥着课本的指尖泛白,先是小声说:“作者喜欢春天……”见林晚星没打断,又慢慢放开声音:“春草是‘嫩嫩的,绿绿的’,像刚睡醒的孩子;春花‘红的像火,粉的像霞’,特别热闹,作者写这些,是想告诉大家,春天特别好,他特别开心。”
话刚说完,前排的张萌萌忍不住小声鼓掌,教室里很快响起零星的掌声。李伟的脸一下子红了,耳朵尖也泛着热,却没像以前那样低头躲闪,反而抬着头,等着林晚星的回应。
“说得太对了!”林晚星笑着拿起粉笔,在黑板上补充,“李伟不仅抓住了景物的特点,还读出了背后的情感——这就是学语文的‘读进去,悟出来’。大家要向他学习,不光看文字,还要品文字里的心思。”
李伟坐下时,腰板挺得更直了,指尖轻轻摩挲着课本边缘——那本语文书是他特意包了书皮的,封面用彩笔写着“七年级(3)班李伟”,边角没有一点卷折,和之前那本满是涂鸦、缺页的课本判若两人。
下课铃响后,学生们涌着去操场,李伟却磨磨蹭蹭地收拾东西,直到教室里只剩下他和林晚星。他抱着作业本走到讲台前,双手把本子递过来,声音比课堂上又小了些:“林老师,这是我昨天写的作文,您帮我看看,哪里不好我再改。”
林晚星接过作业本,指尖触到平整的纸页,心里暖暖的。她记得第一次收李伟的作业,本子上满是潦草的字迹,还有一半题目没写;现在的作业本,字迹虽然不算好看,却一笔一划很工整,作文题目《我的周末》下面,还特意标了段落序号。“好,老师回去仔细看,明天课间跟你说修改意见。”
“谢谢林老师!”李伟眼睛亮了亮,又像是想起什么,从书包里掏出一张折得整齐的纸,“对了,下周就要单元考了,我自己整理了复习提纲,您要是有空,能不能帮我看看有没有漏的知识点?”
那张纸是从作业本上撕下来的,边缘有些毛躁,上面用铅笔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重点内容还用红笔圈了出来,有些地方橡皮擦了又改,留下淡淡的痕迹。林晚星蹲下来,指着提纲上“《春》的修辞手法”那部分,轻声说:“这里可以补充一点,作者用‘像牛毛,像花针,像细丝’写春雨,除了比喻,还有排比,你可以在旁边标上,考试可能会考。”
李伟赶紧从口袋里掏出铅笔,认真地在纸上写着,笔尖在纸上“沙沙”响。窗外的凤凰木随风晃动,光影落在两人身上,温柔得像一幅画。林晚星看着他认真的侧脸,想起三个月前的那个午后——
那天她在办公室批改作业,王老师突然敲门进来,说“李伟在走廊里跟同学打架”。她跑出去时,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