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终于吹走了夏末最后一丝黏腻,清晨六点半,林晚的闹钟还没响,窗帘缝隙里钻进来的阳光已经轻轻落在了床头柜的相框上。相框里是上周和江哲去公园拍的合照,他举着刚买的,嘴角沾了点糖霜,笑得像个没长大的孩子。林晚伸手把相框往枕边挪了挪,指尖蹭过冰凉的玻璃,心里先暖了三分——这是她过去三年里,第一次不用在闹钟响后猛的弹起来,一边盯着时间一边往嘴里塞面包,生怕赶不上早课的地铁。
起身拉开窗帘时,楼下的早餐铺正冒着热气,卖豆浆的阿姨熟练地把塑料袋系成小结,递给穿着校服的学生。林晚伸了个懒腰,转身进了厨房。昨天和江哲约好今早喝小米粥,她从米缸里舀出两把小米,淘洗时看着清水里沉浮的米粒,忽然想起半年前的自己。那时候她刚接下社区老年大学的书法课,每天早上六点就要挤地铁去城郊的校区,早餐要么是便利店的饭团,要么干脆不吃,晚上回到出租屋,迎接她的只有冷掉的外卖和寂静的房间。那时候她总觉得,“平衡”是个遥不可及的词,工作像块巨石,把生活压得只剩一条窄缝。
七点十五分,江哲的敲门声准时响起。他今天穿了件浅灰色的卫衣,手里拎着刚买的油条和茶叶蛋,进门就把东西放在餐桌上:“昨天你说想尝尝巷口那家的油条,我特意早去了十分钟,没排队。”林晚正在盛粥,闻言回头笑了笑:“你怎么还记得?”江哲走过来帮她把粥碗摆好,指尖碰到她的手背,温温的:“你说的话我都记着。”
简单的早餐时间,两人没说太多话,却也不觉得尴尬。江哲会把茶叶蛋剥好递给她,林晚则会把油条撕成小段,泡在粥里,再推到他面前——她知道他喜欢这样吃,就像他知道她喝小米粥要放一勺糖。这样的默契,不是一朝一夕养成的。去年冬天,林晚因为赶课程大纲,连续一周都是凌晨两点才睡,有天晚上她趴在书桌上打盹,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把她扶到沙发上,还盖了条厚厚的毯子。醒来时,桌上放着一碗热乎的姜汤,旁边贴了张便签:“记得喝完,不然会感冒。”那是江哲第一次主动走进她的生活,像一束光,照进了她原本封闭的世界。
八点半,林晚拎着帆布包出门,江哲送她到地铁口。“下午我提前下班,去超市买你爱吃的鲈鱼,晚上做松鼠鳜鱼?”江哲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语气里带着期待。林晚点点头,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好啊,那我下课就早点回来,帮你打下手。”地铁进站的提示音响起,林晚挥挥手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看见江哲还站在原地,朝她笑着挥手。她忽然想起以前,每次去上课都是一个人走在地铁里,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人,总觉得自己像个孤独的过客。而现在,她知道有人在等她回家,这种感觉,比任何温暖的外套都让人安心。
老年大学的书法课在上午九点开始,林晚走进教室时,学员们已经坐得差不多了。张阿姨看见她,立刻笑着招手:“林老师,昨天你教的‘福’字,我回家练了好几张,一会儿你帮我看看呗?”李爷爷也凑过来说:“我家孙子看见我写的字,说要跟我一起学,以后我是不是也能当老师啦?”林晚笑着应下来,心里满是成就感。以前她总觉得,工作只是为了谋生,直到来到这里,看见老人们因为写出一个工整的字而开心得像个孩子,看见他们把自己写的春联贴在门上时的骄傲,她才明白,工作的意义不仅在于赚钱,更在于能给别人带来快乐,也能让自己找到价值。
第一节课教的是行书的基本笔画,林晚握着张阿姨的手,一笔一划地教她写“横”。张阿姨的手有些颤抖,写出来的线条歪歪扭扭,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唉,老了,手不听使唤了。”林晚却摇摇头:“阿姨,您这已经很好了,我第一次写行书的时候,比您还歪呢。”她拿出自己刚学书法时的练习本,上面的字东倒西歪,逗得张阿姨笑出了声。一节课下来,林晚的额头沁出了薄汗,却一点也不觉得累。看着学员们认真练习的样子,听着教室里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她忽然觉得,这样的工作节奏刚刚好——不用赶进度,不用应付复杂的人际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