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沈清禾立于树影之间,发梢沾泥,衣襟破损,可那双眼睛却清明锐利,仿佛能看穿人心。
“你说什么?”他结巴起来。
“我说,”她缓缓走近,目光扫过那株新生的绿苗,“说出去,苗死人饿;守得住,来年你家锅里有红薯。”
小石头怔住了。
他知道她说的是真的。
去年冬天娘病得起不了床,全靠沈清禾施的一碗野菜粥吊命。
后来她被休出门,村里没人敢帮,只有刘寡妇悄悄送了柴盐。
而现在,这个被所有人踩在脚下的女人,竟然在禁山里种出了神仙才有的庄稼?
他咬紧嘴唇,重重点头:“我……我啥也没看见。”
沈清禾凝视他片刻,终于微微颔首。
转身离去时,她脚步未乱,背影却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疲惫。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就在不远处的山脊上,一道身影默默收回探出的脑袋。
李猎户眯着眼,望着那片隐藏在雾中的黑土畦垄,手里的猎叉握得更紧了些。
他家中老母卧病,小儿断粮已两日,昨夜他还梦见灶台上有热腾腾的红薯饭……
他喉头滚动了一下,终是低头下山,靴底碾碎枯枝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而在村祠堂内,陈九公正抖着手展开一张黄纸诏令副本,脸上涨得通红。
“岂有此理!谁敢私垦禁山?那是祖宗定下的死地,擅入者必遭天谴!”第四章禁山里的绿苗冒头了(续)
晨雾尚未散尽,青石村的祠堂前已聚起一阵骚动。
陈九公拄着拐杖立于石阶之上,枯瘦的手指几乎将那张黄纸诏令捏碎。
他脸色铁青,额角青筋暴起:“禁山乃祖宗所封,山魈镇守,擅入者断子绝孙!如今竟有人胆敢私垦荒土、亵渎神灵,若不严惩,天怒人怨!”
五个巡山队的汉子应声而立,腰挎柴刀猎叉,脸上写满躁动与不安。
他们并非真心信鬼神,但多年传言早已深入骨髓——谁碰禁山,谁就得死。
可更让他们心头沉重的是,家中粮缸见底,孩子饿得夜夜哭嚎。
此刻奉命上山“驱邪”,未尝不是一次窥探真相的机会。
李猎户混在队伍末尾,低垂着头,粗布衣袖遮住了微微发颤的手。
他昨夜梦见了什么?
梦里是灶台上一锅金黄软糯的红薯饭,香气扑鼻,孩子捧着碗吃得满脸笑意。
醒来却发现妻子正用树皮磨粉兑水熬糊。
他知道,那片洼地里的绿苗,不是妖,是活路。
一行人踏着湿滑的山径向上攀行,脚步沉重如负千钧。
越往里走,林间气息越静,连鸟鸣都稀疏了。
直到转过断崖,眼前豁然一亮——
整整齐齐的黑土畦垄横卧在洼地之中,像一块被神匠精心雕琢过的玉毯。
细雨初歇,露珠滚落于叶面,折射出翡翠般的光泽。
那一株株破土而出的薯苗,茎秆挺拔,叶片肥厚油亮,竟比寻常人家种了半月的还要壮实三分。
“这……这是什么作物?”有人低声惊呼。
“定是妖法!”陈九公厉声喝断,“还不快给我拔了!毁其根,焚其土,以净山秽!”
几人迟疑着上前,抡起锄头便要下砸。
就在这刹那,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田埂尽头。
沈清禾来了。
她依旧穿着那件补丁摞补丁的旧裙,发髻松散,沾着泥草,可站姿笔直如松。
雨水顺着她的眉梢滴落,眼神却冷得如同寒潭深水。
她没有跪,没有求,甚至连声音都不高:
“你们毁得了土,毁不了根。”
众人动作一顿。
她缓缓扫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陈九公脸上:“明日此时,若这苗还活着,便是山神认了主。若它死了——”她顿了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