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月。
没有惊惶,也没有感激,只是艰难抬手,想要护住那半卷书。
沈清禾将书递还,声音平静:“你若想活,就别乱动。”
他看着她,喉结滚动,似有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却只轻轻点了点头。
她转身去盛粥,余光瞥见他手指微微颤抖,不是因为虚弱,而是压抑着某种剧烈的情绪。
他的视线扫过这间破屋——墙角堆着红薯,梁上挂着腊肉,灶台旁还有未写完的耕作笔记。
最后,落在那盏彻夜未熄的油灯上。
那一瞬,沈清禾分明感觉到,这双眼睛里,有什么东西悄然变了。
不是感激,也不是依赖。
而是一种……近乎震动的确认。
仿佛他跋涉千里,穿越风雪与追杀,终于找到了某个不该存在于此的人。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心中却已警铃轻响。
这人不简单。
但他不知道的是,她也从来不是什么任人欺凌的乡野妇人。
风雪仍在屋外盘旋,茅草簌簌作响。
炉火跳动,映照两人沉默的身影。
一个是从现代穿来的农科研究生,一个是隐姓埋名的前朝太子,在这偏僻山村的破屋里,命运的齿轮悄然咬合。
第三日清晨,风雪未歇。第三日,风雪未歇。
寒夜如铁,压得茅屋簌簌轻颤。
屋顶积雪越堆越厚,檐角垂下的冰棱已长如短矛,风吹过时发出呜咽般的低鸣。
沈清禾蜷在床榻边沿,身上盖着单薄的旧棉被,耳朵却始终警觉地听着屋角那道微弱的呼吸声。
陆时砚醒了已有两日,却始终沉默寡言。
他不问她是谁,也不提自己从何而来,只用一双沉静的眼睛,将这破屋中的一切尽数收入眼底——灶台上的陶罐、墙角码放整齐的红薯、梁上悬着的腊肉与干菜,还有那本摊在案头、写满密密麻麻笔记的粗纸册子。
沈清禾知道他在看,在记,在推敲。
而她也在看他。
这个男人太安静了,安静得不像个伤者。
寻常人受此重创,醒来后不是惶恐便是哀求,可他没有。
他只是静静躺着,任她处置伤口,听她冷言警告,然后在第二天清晨,挣扎着起身,接过靠在门后的扫帚。
雪埋门前,深及膝弯。
他一手拄着木棍,一手握帚,动作缓慢却极有章法,一帚一帚,自门口向两侧推进,不多不少,分毫不乱。
接着他又挪到柴堆旁,拾起斧头,断断续续劈了几根柴。
断口平整,长短一致,像是量过一般。
沈清槐站在窗后凝视良久,指尖微微收紧。
这不是一个普通书生该有的力气与节奏。
更不像一个濒死之人能在重伤未愈时做出的事。
夜里,她起夜添柴,忽见他侧身咳了一声,声音闷在喉间,极力压抑。
火光映照下,一抹暗红从指缝渗出,落在袖口布巾上,迅速晕开成一片乌褐色。
他迅速将布巾攥紧,塞进怀中,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沈清禾装作未见,转身回榻。但那一抹血色却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军制箭矢、精通农书、举止有度、隐忍克制……这人究竟是谁?
她不信巧合。
若他是逃犯,官府早已张贴海捕文书;若他是流民,怎会随身携带《齐民要术》残卷?
那不是普通人能读懂的典籍,更别说珍而重之地贴身收藏。
“你想报恩,就先把命保住。”翌日清晨,她终于开口,语气冷淡如霜,“你现在这样,连站都站不稳,还想着扫雪劈柴?你以为我救你是图你这几下力气?”
陆时砚正扶着门框喘息,闻言缓缓抬头。
四目相对,风雪在他身后卷起一道白幕。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唇无血色,可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