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划。
她蹲在他身边,指尖顺着炭线条纹滑过,心中惊涛暗涌。
一个前朝太子,为何懂这些?
他口中的“不想再看着人饿死”,究竟意味着什么?
她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回避的锋利:“陆时砚,你不是普通书生,对吧?”
炭条顿住。
他在泥地上画到一半的沟垄戛然而止。
风掠过院中枯草,发出沙沙轻响。
良久,他才低声道:“我只是……不想再看着人饿死。”
语气平静,却像一块千钧巨石砸入湖心。
沈清禾望着他侧脸——那张温润如玉的面容下,掩藏着怎样的血雨腥风?
他曾目睹多少饥民倒毙道旁?
又曾眼睁睁看着王朝崩塌,百姓易子而食?
她忽然明白,他教她种菜,不是为了活命。
是为了赎罪。
也是为了重生。
太阳西斜,暮色渐染。
院中那幅炭线沟垄图静静躺在泥土之上,如同某种无声的誓约。
沈清禾起身,拍净手上的泥,转身走进厨房。
锅中野菜粥正咕嘟冒泡,她舀出一勺红薯粉,悄悄拌入其中。
端碗出门时,她看见陆时砚仍坐在院中,望着那三盆新生的菜苗,眼神柔软得近乎悲悯。
她脚步微顿,喉头忽有些发紧。
这一晚,她多添了一勺薯粉。
晨光微熹,霜气未散,茅屋外的菜畦已初具轮廓。
泥土被翻得松软细碎,在朝阳下泛着湿润的光泽,像一块等待书写的新纸。
沈清禾握着铁锄,肩背酸痛却不敢停歇——这是她第一次将空间里的红薯块茎正式移栽到院外土地,成败在此一举。
陆时砚倚在门边,手中拄着一根临时削成的木拐,脸色依旧苍白,唇色淡得几乎与雪地同色。
他目光落在那整齐划一的高畦上,低声道:“株距三寸半,不可贪密。通风不足,易生霉疫。”声音沙哑,却字字精准。
沈清禾点头,俯身将一节节带着芽眼的薯块按图摆放。
她的动作极稳,每一穴都用炭条标好位置,覆土两寸,不多不少。
她知道,这不是寻常种地,而是一场与天争命的试验——若春薯能提前出苗、早收一季,便能在荒年未至前囤下第一波口粮。
陆时砚看着她专注的侧影,眼中浮起一丝极轻的笑意,随即又被压抑下去。
他缓缓挪步至田埂旁坐下,从怀中取出一张皱旧的桑皮纸,以炭条在上面勾画什么。
风掠过,纸角翻飞,隐约可见“坡向”“日照时辰”“引流沟”等字样。
太阳渐高,寒意稍退,两人默契无言,一个翻土整垄,一个指点布局。
偶尔沈清禾抬头看他一眼,发现他额角沁出汗珠,呼吸微促,却始终不肯回屋。
她心头微动,没说话,只在歇息时默默递上一碗温水。
傍晚,灶火重燃。
野菜粥在锅中咕嘟作响,沈清禾掀开陶罐,舀出一勺细腻的红薯粉悄然拌入。
粥色由灰绿转为微黄,香气也浓郁了几分。
她盛了一碗,走到院中。
“吃不下也得吃。”她将碗塞进他手里,语气强硬,像训斥不听话的孩童,“你这条命现在归我管。”
他抬眼望她,眸光幽深。
指尖不经意擦过她手背,那一瞬,似有电流窜过,两人都僵了半秒。
他低头,慢慢喝完,一滴未洒。
夜风骤起,呼啸如鬼哭,吹得茅草簌簌作响。
沈清禾刚合衣躺下,便听见里屋传来压抑的咳嗽声,一声接一声,沉闷而痛苦。
她起身推门,只见陆时砚半坐床头,一手紧攥布巾,指缝间渗出暗红血迹,另一手死死抵住胸口,仿佛要压住那颗不肯安分的心脏。
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