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价格一路翻至五倍,仍供不应求。
孙元禄账房清点本月盈亏,指尖颤抖,几乎握不住笔——月入赤字四千贯,历年积蓄尽数填坑,尚欠外债八百。
那一夜,风雨交加。
账房卷走最后三百两现银,连同部分残本账册,消失在通往南境的泥路上。
翌日清晨,沈清禾站在酒坊库房前,接过李猎户递来的包袱。
“他在自家地窖留了个铁匣,里面只剩这几页纸。”李猎户皱眉,“其余都不见了。”
沈清禾缓缓打开残本,目光掠过一行行蝇头小楷。
起初平静,继而瞳孔微缩。
某页角落,赫然记着一笔:“伪报灾损,吞没官粮三百二十石,分润差役六十石。”
另一页则写道:“勒索脚队商户十二家,强征‘护市银’,共计一千七百贯。”
她静静合上残本,指尖在封皮上轻轻一抚。
风从窗外吹进来,卷起她鬓边一缕碎发。
远处,共耕会门口依旧排着长队,笑声与称重声交织成一片生机勃勃的喧闹。
她没有说话,只是将残本递给李猎户,声音轻得像落在雪上的叶:
“先收着。”沈清禾没有追责账房,反而命李猎户将那几页残本誊抄数十份,每一份都用粗麻纸仔细封好,随红露酒的货坛一同送往六县周边的村落。
她甚至在每一坛酒底压上一张小笺:“此酒所出,皆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若问利从何来?请看‘盐铁黑账’四字。”
三日后,风起。
远近村寨的祠堂墙头、集市门柱、渡口凉亭,纷纷贴上了那些墨迹未干的抄本。
起初是窃窃私语,继而群情激愤。
有老农拄着拐杖指着“伪报灾损”四字嚎啕大哭:“去年官府说无粮可发,我家小孙儿活活饿死在炕上!原来……原来他们把我们的命,换成了窖里的酒!”
妇人们围在墙前一字一句地念,声音颤抖如秋叶:“勒索商户一千七百贯……阿蛮姐的车队每年被扣三次银子,她从没敢说!”
连一向谨小慎微的里正也坐不住了。
他召集村老议事,当夜便派人快马赶往县城,向县衙递了联名状——只一句话:“请查盐铁行历年账目,还百姓一个天平。”
消息传回,孙元禄险些吐血昏厥。
他拍案怒吼:“谁给她的胆子?一个贱籍弃妇,竟敢煽动民变!”
可回应他的,只有空荡荡的厅堂和越来越紧的封锁线。
脚队不再为他运货,商贩避之如瘟疫,连家中仆婢也都眼神闪烁,夜里悄悄卷了铺盖走人。
昔日门庭若市的盐铁行,如今冷得像座荒庙。
而共耕会却灯火通明,昼夜不息。
蒸锅腾起的白雾缭绕山腰,仿佛一道升起的云梯,将贫瘠山村与某种看不见的新秩序悄然连接。
傍晚时分,一名风尘仆仆的脚夫叩响酒坊后门,递上一封密信。
信封黄褐,火漆印赫然是省司巡按使的暗纹麒麟——官方密文,严禁私拆。
沈清禾屏退左右,在灯下缓缓启封。
纸上无抬头,无落款,仅有一行瘦劲行书:
“‘非常之利’需有‘非常之制’,望速拟章程以备询。”
她指尖微颤,烛光映照下,眸色渐深。
这不是警告,也不是问责。
这是试探,更是……默许。
她忽然笑了。
笑得极轻,却带着一种久违的锋利。
她终于等到了——不是上位者的施舍,而是权力对民间力量的正视。
他们开始害怕失控,却又不得不承认:这股由荒山茅屋中生长出来的“秩序”,已无法用强权碾碎。
她提灯走入后院,推开那扇隐秘的小木门,踏入属于她的空间。
灵泉滴落声清脆如琴。
三滴泉水已稳定每日生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