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论愈演愈烈,直到沈清禾抬手一压,全场渐静。
“我不信神,也不拜鬼。”她声音清冷,“我只信两条:一是地要实耕,二是信要守约。你们可以不信我,但请看看这片田——它不会说谎。”
她指向远处那片荧光未散的联动田。
晨光下,绿浪翻涌,生机勃勃,宛如人间奇迹。
就在这时,朱小乙快步走来,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沈清禾眉梢微挑,随即冷笑:“倒真是沉不住气了。”
原来昨夜三更,周家一名仆从趁黑潜入田边,鬼鬼祟祟挖走一包泥土,还割下一截残根,说是“取邪气做法驱祟”。
却被夜巡队当场擒住。
她并未下令送官,反而命人将那人带到广场中央,当众摆开两张木桌,各铺相同黄土,播下同批麦种。
“一边施普通粪肥,一边施我们共耕会的发酵肥。”她淡淡道,“七日后,诸位自来看结果。”
人群哗然。
有人嗤笑:“不过是些腌臜肥料,能有多大差别?”
也有人默默记下了这两张桌子的位置。
夜深人散,唯余风拂过新竖的公示牌,发出轻微响动。
沈清禾独自回到试验田,指尖轻触一根桃木桩,感受到其中流转的稳定灵息。
她知道,这一局,才刚刚开始。
外面风雨未歇,人心浮动,但她已不再只是那个靠空间苟活的弃妇。
她是制度的构建者,是规则的执掌人。
而脚下这片土地,终将因她立下的桩、定下的约,生出新的秩序之根。
王篾匠的手掌粗糙如树皮,却稳得像一块压舱石。
他蹲在试验田边,一根根检视着新制的桃木桩——十二副,每一根都按沈清禾给的图样精雕细琢,符纹深浅一致,五行方位丝毫不差。
夜露沾湿了他的草帽檐,可他浑然不觉,只低声对身旁几个年轻工匠道:“这桩子不是摆设,是命脉。埋下去的是木头,立起来的是规矩。”
沈清禾站在不远处,望着那排整齐排列的枢纽桩被逐一抬往合作农户的田地,眸光微动。
她知道,从今日起,共耕会不再只是靠她一人空间供苗的“奇术组织”,而是一个有制度、有协同、有技术壁垒的农作体系。
真正的扩张,始于信任,成于规则。
“桩不可移,损则联动失效。”她在每户田头亲自叮嘱,“每旬三名组员共查桩基稳固与否,缺一人不得验,违者取消供肥资格。”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钉入土。
人群里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童音:“一号桩好好的!二号桩旁边有蚂蚁窝!”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柳芽儿踮着脚,手里举着一张红纸标签,正认真贴在一截露出地面半寸的桃木桩上。
她身后跟着两个村妇,一个捧笔,一个持册,俨然成了临时记账人。
有人笑出声来,旋即又收住——那笑声里已无讥讽,反倒带着一丝敬畏。
孩子不懂权谋,也不知利害,她只是每天按时巡查,用最天真的眼睛守护这片土地的新秩序。
而这恰恰最动人。
陆时砚倚在田埂旁的老槐树下,一袭青衫被夜风吹得微微扬起。
他静静看着沈清禾俯身教柳芽儿辨认符纹方向,指尖轻点木桩上的刻痕,语气温柔却不容置疑。
他的眼底掠过一抹极淡的笑意:她不再是那个蜷缩在破屋中求生的女子,而是以智为犁、以信为种,在荒芜中开垦出新世界的执舵者。
然而,平静未久。
当夜更深露重之时,朱小乙匆匆踏入沈清禾的小院,手中一封密信已被雨水打湿一角。
“周家动作了。”他压低嗓音,“他们砸了自家祠堂香炉,放出话来说‘祖宗不容叛佃’,还派人连夜去了府城,要联合盐商引进一种叫‘南洋奇肥’的东西——宣称‘一撮活三年,亩产翻两番’。”
屋内灯火摇曳,映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