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传来三声犬吠,短促而清晰——信号确认!
车队鱼贯而过,无声无息。
次日清晨,三十车“年礼”尽数抵达预定仓房。
铁头亲自查验,盐袋完好,无一暴露。
陆时砚站在院中,望着檐下雨滴串珠般落下,忽然低声开口:“郑元通不会善罢甘休。这次他只是试探,下次……便是围猎。”
沈清禾立于门边,面色仍有些苍白,眼神却亮得惊人。
她抬手抚过青铜印,感受着其中尚未平息的地脉余震。
“那就让他来找。”她淡淡道,“但我们不会再让他看见货在哪里。”
她转身走入内堂,唤来织坊妇人,取出一批旧粮袋。
“把这些缝成双层布囊。”她吩咐,“外写字迹:陈米换酱。”盐货安全入库的第二日清晨,薄雾尚未散尽,共耕会设在村外的旧磨坊已悄然苏醒。
柴门轻启,几道身影鱼贯而入,皆是各村推选出来的信得过妇人——手稳、嘴严、脚步快。
她们低头疾行,衣角沾着露水,却无一人言语。
沈清禾立于堂中,手中拎起一只缝好的布囊,指尖轻轻摩挲外层粗麻上的墨字:“陈米换酱”。
字迹歪斜,像是不识字的老农勉强写就,透着一股子乡野拙气。
可只有她知道,这四个字背后藏着多少步步为营的算计。
“每袋藏盐十斤,外层填入三升陈米作掩护。”她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进城后不叫卖,只摆摊换物。两升糙米换一斤盐,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一名织坊妇人忍不住低问:“真能成?官市一斤盐要三十文,咱们才收不到十文的米……不怕惹眼吗?”
沈清禾唇角微扬,目光如刃:“正因便宜,才没人想到是盐。百姓只当捡了便宜,谁去追究一担‘酱料’的来历?况且——”她顿了顿,眼中寒光一闪,“他们不是查不到,是根本想不到货不在货里。”
陆时砚坐在角落案前,一边听一边执笔记录,神情沉静,指节修长的手却将毛笔攥得极紧。
他知道,这一局比表面更险。
低价倾销不止动摇盐纲定价,更是对整个官商体系的挑衅。
郑元通绝不会坐视。
果然,不过半日,消息便如野火燎原。
城南集市上,一个不起眼的酱菜摊前排起了长队。
农妇们挎着米篮,争先恐后地用家中难咽的糙米换取那包灰扑扑的“酱料”。
有人当场拆开回家试用,炒菜、腌肉、煮汤——咸香四溢,分明是实打实的海盐!
“价钱还不到官市一半!”
“哪来的?莫不是私盐?”
“管他呢!只要不断货,我宁愿天天吃粗粮换它!”
流言迅速蔓延至邻县。
灾荒未解,民不聊生,盐价高企如刀悬颈,如今突然出现一条活路,谁肯放过?
次日天未亮,便有饥民结队而来,肩挑背驮,只为换回几斤救命之盐。
风声传到盐纲会总会时,郑元通正在饮茶。
瓷杯猛地砸在地上,碎瓷飞溅。
“一群蠢货!”他暴起怒吼,“几十车私盐进出城门,你们竟说没查出任何异常?!”
手下差役跪了一地,冷汗涔涔:“大人……那些都是农户送礼、妇人卖酱的零散担子,每趟不过几斤,又混在柴草炭筐里……我们翻遍全城也没见整包大货啊!”
“账呢?总该有账!”郑元通咬牙切齿。
“查了十余家铺面,灶台、墙缝、地窖都掘了,什么都没找到……只在一家老寡妇家灶下挖出几片碎陶,刻着‘腌菜十八坛,竹篮七孔’,不知是什么暗语……”
郑元通怔住,脸色铁青。
他知道,自己撞上了真正懂规矩的人——不是蛮干走私,而是把整套交易化整为零,藏形于市井烟火之间。
而此时,沈清禾正站在院中晾晒新染的布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