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坡陡轨涩,推得极为吃力,额角青筋暴起,汗水混着雾气打湿衣领。
然而行至第三里,地势渐缓,车厢骤然加速,如同挣脱束缚,竟如风滑行!
身后众人大惊,继而狂喜。
“跑起来了!真跑起来了!”
欢呼未落,前方“鬼见愁”弯道已至——此地外侧悬崖深不见底,内壁陡峭如削,历来是脚夫心头噩梦。
果然,地面油光反照,黑腻一片,显然是刚泼不久的混合油污。
但车轮碾上刹那,非但未打滑,反而因速度与防滑带摩擦生热,发出低沉嘶鸣,借惯性一举跃过最险弧段!
埋伏在林中的黑皮等人目瞪口呆,还未反应过来,车队已呼啸而过,只留下滚滚雾痕。
高处哨岗上,山鹞子吹响柳叶哨,短促三声,随即信号一路传递,各歇脚台灯火亮起,姜汤备好,热巾捂暖,静候队伍抵达。
沈清禾站在终点了望台上,远眺雾海,心神稍定。
忽然,识海深处那枚尘封的铜印轻轻一震。
她眉心微蹙,一幅模糊图影再度浮现——那是漕运古图的延伸部分,此前从未显现。
图中标记着一段极陡的斜坡,末端写着两个小字:登云。
而此刻,铜印正对着米轨最后一段山脊,微微发烫。
沈清禾立于了望台边缘,指尖仍贴着眉心,识海中的铜印余温未散。
那幅漕运古图的残影如烟似雾,却在她脑海中刻下不可磨灭的轨迹——“登云”二字悬于陡坡之巅,仿佛天意垂示。
她猛地睁眼,目光如刃扫向最后一段山脊。
那里,米轨攀爬至最高点,坡度近乎垂直,仅靠人力推车已难以为继。
水莲嫂领头的车队正艰难前行,肩上的麻绳早已磨破皮肉,血渍浸透粗布衣襟,在灰白雾气中洇出暗红斑痕。
她咬牙闷声前行,一步一陷,脚底打滑数次,却始终不肯松手换人。
“再撑一程……再撑一程……”她低语,像是说给同伴听,更像是说给自己死去的男人、年幼的孩子听。
可车身愈重,速度愈缓,药米压舱,分量沉得如同千钧。
一旦停滞,前功尽弃。
就在此时,沈清禾脑中灵光乍现——
识海图中标记的“推力峰值”,竟与地缝深处传来的微弱震频完全吻合!
这不是巧合。
这山体结构、木桩基座、轨道走向,皆暗合某种古老的共振法则。
而钟声,正是开启共鸣的钥匙!
她旋身疾步冲向坡顶铁钟亭,一把扯下锈迹斑斑的钟槌。
“敲钟!”她厉声下令,“按《节律表》鼓点节奏,三急一缓,不得错乱!”
工匠们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迅速调整钟摆。
第一声“铛——”破雾而出,沉重浑厚,直击人心。
恰在此刻,水莲嫂双臂发力,推车前轮跃上最险斜面。
第二声钟响接踵而至,与她脚步落地同步。
第三声再起,整条米轨忽然轻颤了一下,仿佛沉睡的地脉被唤醒。
轨道下的泥土微微发热,那些由灵泉催生的根须网络骤然收缩,如同大地伸出了无形的手掌,托住车底!
“轰——”
一声闷响自山腹传来,不似雷鸣,却更具穿透之力。
推车竟自行加速,轮轴摩擦发出尖锐嘶鸣,却稳稳向前滑行!
众人惊骇抬头,只见原本滞涩难行的陡坡,此刻竟似有了坡度逆转之势。
风从背后涌来,推着车厢一路向上!
水莲嫂怔在原地,泪水混着汗滴滑落。
她没倒下,是因为身后有无数亡魂在推;她没停下,是因为前方还有活人等粮救命。
而现在……是这座山,这片土,在回应她们的命与血?
最后一声钟响落下,车队终于越过顶峰。
当五辆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