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是正道!”
柳芽儿一眼看出破绽——这些人指甲干净,鞋底无泥,走路步伐稳健,分明是装穷闹事。
她怒而欲擒,却被沈清禾抬手制止。
“放他们进来。”沈清禾平静道,“每人一碗稀粥。”
并在粥棚旁立起一块青石碑,上书三行字:
凡领食者,须报真名、来历、去向。
所言若虚,一经查实,永不赈济。
此册永存,谓之《赈册》。
百姓哗然,讥讽四起。
“装什么清高?”
“不过做戏罢了!”
可当第五人颤抖着写下“崔府家奴”四字时,全场骤然安静。
陆时砚早已派人尾随其中数人,一路追踪至城西某书院监院私宅。
宅中密室堆满银钱与伪造的难民文书,还有尚未拆封的“官济”空袋——竟是打着朝廷名义准备栽赃嫁祸。
消息传来那晚,沈清禾坐在院中,黄狸蜷在膝上,不再躁动。
她望着远处群山隐没于浓云之下,轻声道:“他们以为,断粮就能逼我低头。”
陆时砚递来热茶,眸光深邃:“你在等第七日。”
她笑了笑,没有回答。
但那一夜,守仓的农妇发现,沈清禾独自去了地下粮窖。
许久之后出来,肩头沾着陈年谷尘,眼神却亮得惊人。
外面的世界正在饥饿中挣扎,炊烟渐稀,孩子的哭声越来越轻。
而她站在风雨欲来的黎明之前,像一棵扎进岩缝的稻,根深千尺,静待破土之机。
第七日,断粮封锁已至极限。
山野之间,炊烟如垂死的呼吸,断断续续。
村口老槐树下,几个瘦得脱形的孩子抱着空碗蜷缩着,眼巴巴望着粮仓方向,连哭都无力了。
狗不吠,鸡不鸣,连风刮过枯枝的声音都显得刺耳。
饥饿像一张无形的大网,罩住了整片土地,人心在沉默中颤抖。
就在这濒临溃散的边缘,沈清禾走出了祠堂。
她穿着素布短袄,发髻用一根木簪固定,肩上搭着一条洗得发白的巾帕——和寻常农妇无异。
可当她站上石阶,目光扫过人群时,所有躁动竟奇异地平息下来。
“明日开仓。”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不限量。”
一瞬间,死寂炸开惊雷。
有人失声叫出“真的?”有人跌跪在地嚎啕大哭,更多人涌上前想确认是否听错。
然而沈清禾抬手一压,众人静了下来。
“但有一条。”她顿了顿,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所有人,必须亲手书写一份‘共耕誓约’——愿以劳力换粮,守信互助,永不背弃。按手印,存档于本地分会。”
人群愣住。
这不是施舍,是契约。
不是谁恩赐谁,而是他们共同决定从此不再任人宰割。
夜幕降临,山后坊的灯火却比星子更亮。
油灯彻夜未熄,纸页翻飞如蝶。
老人口述,稚童执笔;夫妻并肩伏案,邻里互为见证。
铁穗带着少年队挨家收约,一摞又一摞泛黄的桑皮纸堆满库房,墨迹或歪斜或颤抖,却每一笔都沉重如碑。
裴怀瑾站在门边,指尖抚过一页纸上那个“我愿出工修渠七日”的签名,忽然觉得喉头发紧。
他一生钻研农政典律,以为制度生于庙堂、成于律令。
可此刻他才明白——原来真正的规矩,是从千万双粗糙的手掌里,从一口饭一口泪中,长出来的。
那一夜,陆时砚在窗下研墨,见她反复核对名单至三更,终于忍不住轻声道:“你早就算准了这一天。”
她抬头,眼中血丝密布,却亮得惊人。
“不是算准,是等到了。”她将最后一份誓约归档,“他们若仍只想抢米,我便不开仓。但他们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