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明天一早,去城南市集哭卖。就说家里断粮三日,孩子饿得哭,只想换几文盐钱救命。”
李婶一颤:“我……真要卖?”
“卖。”沈清禾眼神锐利,“但不许贱卖。你要哭,要跪,要让人觉得你是走投无路。记住——谁买了这米,记下衣饰、口音、随从人数。”
她顿了顿,唇角微扬:“我要钓的,不是穷人,是那些等着压价收粮的豪奴。”
话音未落,小豆子从墙后窜出,拍胸脯保证:“我盯得住!他们飞不了!”
三日后,消息传来。
李婶的米刚摆上摊,就被三家大粮栈抢购一空。
其中两家账册暗查,竟登记在知府内眷名下。
更有人连夜派人赴郡城报信,称“信碗堂所产神米现世,亩产恐破千斤”。
沈清禾坐在灯下听完汇报,指尖轻轻敲击桌面,一声,一声,如鼓点渐起。
她终于等到了。
“放风出去。”她抬眼,眸光如星火点燃黑夜,“就说信碗堂有祖传深井图,可引地下活水,解十村旱患。愿与诚心合作者共享。”
众人屏息。
“谁……肯信?”有人迟疑。
“他们会信。”她淡淡道,“人总相信天上掉馅饼,哪怕那是刀。”
当晚三更,信碗堂后门轻响。
一道黑影悄然叩门,自称“中间人”,愿出五百两白银,求购深井图。
沈清禾隔着窗棂望出去,月光洒在院中青砖上,映出那人俯首的姿态。
她笑了。
“我不卖图。”她声音平静,“但我可以‘换’。”
“怎么换?”
“以粮易图。”她一字一句道,“我要陈年官仓米——三百石,一粒都不能少。”夜色如墨,信碗堂的灯火却未熄。
陆时砚伏在案前,烛火将他的影子拉得修长而沉默。
他执笔的手稳如磐石,笔尖游走于黄麻纸上,勾勒出一道道看似精密的沟渠走向——那是一幅足以以假乱真的《深井引水图》。
每一条线路都合乎地形常理,水源落差、坡度测算、分流节点,无一不严谨得令人心安。
唯有他自己知道,那些最关键的转折处,已被悄然引向北岭断崖下的渗水区。
一旦动工开挖,地基松动,山体迟早塌陷,整条水脉非但无法引出,反而会吞噬人力与银钱,沦为一场自掘的坟墓。
沈清禾立在一旁,指尖轻轻摩挲着陶罐边缘。
她静静看着陆时砚落笔,目光沉静,却藏着不容错辨的锋利。
待最后一道虚线封口,她才缓缓开口:“够真,也够毒。”
“他们想用权力压你低头,你便用谎言铺一条通往深渊的路。”陆时砚搁下笔,抬眼望她,眸中映着烛光,温润之下暗流涌动,“这图若成,不是治水,是埋祸。”
她不答,只取过图卷一角,从袖中倒出一滴晶莹水珠——那便是空间所剩的最后一丝浓缩灵泉。
它轻若无物,触纸即隐,仿佛从未存在。
但沈清禾知道,只要空气潮湿,纸面便会悄然浮现出细如发丝的银纹,蜿蜒如根须生长,宛如天赐神迹。
“人信鬼神,不信实话。”她低语,将图卷小心卷起,系上青绳,“那就让他们亲眼看见‘天意’。”
次日清晨,交易在城外荒亭进行。
那自称“中间人”的黑衣男子带着验银匠与两名随从而来,神色倨傲。
五百两白银堆在案上,泛着冷光。
沈清禾一身素衣,身后仅站小豆子与李婶,毫无阵仗,却气定神闲。
验图时,匠人惊呼:“此纸……遇湿生纹!莫非真含地脉灵气?”
黑衣人脸色骤变,随即狂喜:“果然是祖传神图!成交!”
银两交割,图卷易手。
沈清禾目送他们离去,脸上无喜无悲,唯有眼底掠过一丝寒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