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并未停歇。
当夜,她唤来小泉,低声下令:“带人分三班,盯死城北至西岭的每一条官道。记下车辙深浅、马匹数量、押运服饰,尤其留意是否有军中制式铁轮车。”
小泉领命而去。
接下来六日,风平浪静。
村中讲学照常,粮道运转如初,仿佛那场交易只是涟漪。
可沈清禾心知,风暴正在地下爬行。
第七日黄昏,残阳如血。
一声急促的拍门声打破寂静。
小豆子浑身泥泞,裤脚撕裂,脸上溅满尘土,跌跌撞撞冲进院中。
他扑到沈清禾面前,喘得说不出话,只用力比划手势——双手交叉,再猛地张开,指北岭方向;接着模拟搬运动作,反复三次;最后竖起五指,又翻掌向下,示意:所有粮食,全部运往北岭废弃军营,且已不止一次。
沈清禾瞳孔骤缩。
她猛地转身,目光直刺屋内。
陆时砚正站在窗前,手中握着一份旧舆图,眉头紧锁。
听见动静,他缓缓抬头,四目相对,皆看出彼此眼中的凛然警觉。
“不是囤粮。”她声音极轻,却如冰刃落地,“是备乱。”
他点头,指尖缓缓抚过舆图上的北岭位置:“军营旧址,背靠枯林,三面环山,唯有一条主道出入……若真有意作乱,此处易守难攻。”
晚风忽起,卷起井畔晾晒的讲稿,纸页翻飞如蝶,在暮色中打着旋儿升腾。
其中一页掠过沈清禾身侧,上面写着:“地养人,非役人。”
她缓缓抬手,握紧腰间陶罐。
那一滴灵泉,是她最后的底牌。
若战火重燃,她宁可毁去沃土,也不让这片由她亲手唤醒的绿野,沦为权贵争斗的祭品。
陆时砚默然良久,终于转身走向沙盘。
他取出炭笔,指尖微顿,而后在沙土上缓缓画出三条几乎难以察觉的小径——隐蔽、陡峭,却直通军营后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