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起步都迅捷而果断。
然而，真正让楚元珩感到震惊，甚至可以说是费解的，是走在队伍最后方的岳沉岳。这个体型魁梧如山、看似憨直鲁钝的汉子，本应是这次潜入时最大的动静，是他整个计划中最不稳定的、最可能出差错的人。可事实却恰恰相反，甚至可以说是颠覆了他的认知。四人之中，岳沉岳竟是姿态最放松、与周遭自然环境融合得最好的一个。
他那看似笨重的步伐，每一步踏出，都精准地落在了山风卷起落叶、发出“沙沙”声响的刹那；他的每一次呼吸，都悠长而平稳，仿佛与这片沉静山峦的古老脉动，保持着完全一致的同步。他庞大的身躯，非但没有成为潜行的累赘，反而散发出一种像亘古岩石与厚土般的沉静气息，让他整个人，都仿佛化为了这山野的一部分，自然得不带一丝烟火气。
于是，神奇而又令人费解的一幕，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发生了。路边一棵老松树的树梢上，一只正在假寐的乌鸦，对于从下方大步流星经过的岳沉岳毫无反应，它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仿佛从它下方经过的，只是一块会自行移动的石头。不远处的草丛中，一只雪白的野兔，正悠闲地啃食着沾满露水的嫩草，当岳沉岳靠近时，它也仅仅是警觉地抖了抖那对长长的耳朵，便继续埋头于自己的美食之中。
然而，当精神高度紧张、脚步刻意放轻到极致的楚元珩与徐璃音经过时，那只乌鸦却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猛地睁开眼睛，“呱”的一声发出凄厉的嘶鸣，振翅飞起，惊惶地划破了沉沉的夜空。那只野兔的反应则更为剧烈，它如同离弦之箭般，猛地从草丛中蹿出，在月光下化作一道白色的闪电，瞬间便消失在了密林的深处。
这微小至极的异动，却像一记无形的重锤，狠狠地敲在了楚元珩的心上。他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与不安，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被自己忽略。
终于，在临近暗堡约莫一里地时，四人伏在了一处巨大的山岩之后，再也不敢贸然前进。远处的暗堡，在清冷的月光映照下，犹如一头蛰伏在悬崖边缘、随时可能择人而噬的钢铁巨兽。堡内透出的密集灯火，将周围光秃秃的崖壁映照得一片惨白，平添了几分阴森与诡异。无数如同蝼蚁般的黑点，在堡垒内外有条不紊地移动着，那是“墨圈”与“无相门”的哨卫。他们或三五成群地结队巡逻在关键的隘口，或如雕像般，独立于某些险要的制高点之上，气息沉稳而悠长，看得出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好手。
暗堡的地理位置本就险恶到了极点，再加上如此森严得如同铁桶一般的守卫，简直就是一个插翅难飞的、为他们四人量身定做的死亡陷阱。
凝望着那座堡垒，徐璃音身上的杀气，几乎凝结成了实质的冰霜。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这冰冷刺骨的夜风，都一同吸入肺腑。她的声音清冷而决绝，几乎没有一丝感情：“你们回去，这是我一个人的事。”
“绝不。”岳沉岳瓮声瓮气地回答。他的回答，只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如同山岳般，沉稳而有力，掷地有声。
“璃音姐姐，我们说好了的，要同生共死。”苏清夙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无法抑制的颤抖，但语气同样无比坚定，毫不退让。
楚元珩没有说话。他只是在微弱的月光下，伸出手，紧紧地、用力地握住了徐璃音那冰凉刺骨的手。她的手在微微颤抖，掌心之中，满是冰冷的汗水。他凝视着她那双仿佛正在燃烧着熊熊烈焰的红瞳，一字一句地，将当初在溪边立下的那个誓言，重新说了一遍：“我曾立誓，必为师父师娘报仇雪恨，必竭尽所能，护你一生平安。”
他的掌心，温暖而干燥，带着一股坚实可靠、让人安心的力量。这股暖流，仿佛透过肌肤，直接注入了徐璃音那颗早已被仇恨冰封的心湖，让她那因仇恨而激荡不休的心绪，奇迹般地，稍稍平复了一些。
“哎呀，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占璃音姐姐的便宜。”苏清夙在一旁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她试图用这种俏皮的话语，来冲淡眼前这悲壮得令人几乎窒息的气氛。然而，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