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两只鞋子都脱了下来,整齐地放在轮椅脚踏板旁边。
一双苍白的、脚踝纤细、脚型修长的脚露了出来。它们安静地搁在轮椅的金属踏板上,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脆弱。
“穿我的吧。” 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我,语气自然得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虽然是男款,可能大一点,但总比高跟鞋或者光脚强。下楼安全些。”
他顿了顿,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向上牵了一下,带着一种近乎自嘲的淡然,“反正……我也不走路。光脚没关系。”
客厅里一片寂静。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透过窗户,在他光着的脚背上投下一道柔和的光晕,也照亮了他眼中那片沉静的、坦然的湖面。
我看着那双放在轮椅踏板旁、刚刚被他脱下来的、深灰色的男式运动鞋,又看了看他搁在冰冷金属上、毫无遮掩的、属于一个瘫痪者的双脚。
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猛地攫住了我,酸涩、震动、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
这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用这种最直接也最沉默的方式,无声地表达着他的体贴和……信任?
或者说,是一种基于现实考量的、最务实的关怀?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最终,我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弯下腰,捡起了那双还带着他体温余热的运动鞋。
鞋子果然大了不少,但底子很舒服。我把自己那双昂贵却危险的高跟鞋装进塑料袋,然后,小心翼翼地、稳稳地,穿上了江予安的鞋。
脚踩在柔软宽大的男式运动鞋里,一种奇异的、踏实的暖意,从脚底缓缓升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