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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失败了。他跌坐回驾驶座,喘了口气。
第二次,他咬紧牙关,手臂青筋都绷了起来,几乎快要成功挪过去时,他的双腿却突然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起来!肌肉僵硬地抽搐,打乱了他所有的平衡和发力点,整个人一下子又跌坐回去,甚至因为痉挛的力道而微微弹动了一下。
“江予安!”我的心一下子揪紧了,声音都变了调,“你是不是又腰疼了?!是不是下午……”是不是下午被背来背去,又一直坐在不合适的椅子上强撑着,腰疼加重了?
“不要紧。”他打断我,声音因为忍痛而有些沙哑,还想逞强。
可紧接着的第三次尝试,几乎是在重复第二次的失败。甚至在几乎快要坐进轮椅的瞬间,再次袭来的痉挛让他彻底失去了支撑,他烦躁地、几乎是绝望地低吼了一声,猛地一拳头砸在了方向盘上!
“嘟——!”刺耳的喇叭声在地下车库里突兀地炸响,回荡不休。
而他也因为这一下失去了仅有的支撑,身体彻底失去平衡,猛地从驾驶座和轮椅之间的缝隙滑落下去!
“啊!”我惊叫一声,心脏几乎停跳。
他摔在了冰冷的水泥地上,姿势扭曲而狼狈。屁股着地,一条腿因为痉挛而别扭地蜷着,另一条腿伸直。
一只胳膊艰难地反手撑着轮椅的坐垫边缘,另一只胳膊则无力地搭在驾驶座的门框上,试图稳住自己不下滑。
“江予安!”我扑过去,慌得手足无措,想去扶他,却发现根本无从下手。碰哪里都怕弄疼他,更怕贸然移动会加重他的不适。他的痉挛还在持续,身体微微颤抖着。
“别……别动我……”他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额发被汗水浸湿,黏在苍白的额头上。
我强逼自己冷静下来,唯一能做的就是按照他之前教过我的应急方法——先把可能造成二次伤害的轮椅移开。我小心地松开刹车,极其缓慢地将轮椅往后挪开一点,给他留出更多的空间,让他能更好地倚靠着车门框。
他靠着门框,垂着头,大口地喘着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压抑的痛楚。痉挛渐渐平复了一些,但身体的颤抖却没有停止。
地下车库昏暗的灯光打在他身上,勾勒出一种前所未有的脆弱和……绝望。
寂静中,我听到他极其轻微、带着剧烈喘息后残破气息的声音,又一次说道:
“对不起……”
我的心像被狠狠拧了一把,疼得发颤。
他停顿了很久,仿佛积聚不起继续说下去的力气,最终,用一种近乎破碎的、充满了无尽自我厌弃的语气,低低地说:
“林月,我好无能……连这么简单的事……都没能做到。”
这句话,比刚才在饭店里所有的难堪和指责,都更让我心痛万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