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不仅浸湿了头发,连他身上那件质地柔软的灰色家居服后背,也晕开了一大片深色的水渍。他环抱着沙发的手臂抖得更厉害了。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像是在煎熬。饺子飘来阵阵香气,却丝毫无法冲淡客厅里这令人窒息的紧张和痛苦。
我不知道按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是十几分钟,我的手臂开始发酸,但我不敢停。终于,在我持续不断的、轻柔的按压和安抚下,我掌心下那坚硬如铁的肌肉,似乎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
那剧烈的高频抖动,渐渐平息了一些,变成了间歇性的小幅度抽动。他死死压住沙发的手臂,力道也松懈了一点,紧绷的背部线条不再那么锐利。
他伏在臂弯里的头,终于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了起来。
当看到他的脸时,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更是失去了所有血色,紧抿成一条僵直的线。额前、鬓角的头发完全被汗水浸透,凌乱地贴在皮肤上。豆大的汗珠还在不断地从他的额头、鼻尖渗出、滚落。
最让我心碎的是他的眼睛,那双平日里总是沉静、温柔或带着睿智笑意的眼睛,此刻充满了生理性痛苦带来的水汽,眼神有些涣散,焦距似乎都无法对准,长长的睫毛被汗水打湿,黏连在一起,显得异常脆弱。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先急促地喘息了几下,胸口剧烈起伏,像是刚刚跑完一场极其艰难的马拉松。
“月月……”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虚弱和疲惫,几乎微不可闻。
“没事了……”他又喘了口气,努力地想集中视线看着我,眼神里带着歉意,“……帮我上轮椅,好吗?”
他的目光里充满了依赖和请求,那双刚刚经历了一场内部风暴的眼睛,此刻清晰地映照出我的身影。我知道,最剧烈的痛苦过去了,但余波仍在,他需要我。我看着他苍白汗湿的脸,心中充满了怜惜,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好,”我的声音也放得极轻,仿佛怕惊扰了这份刚刚平息的痛苦,“我帮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