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予安大腿后侧的肌肉拉伤,在严格的静养和水中训练的温和刺激下,终于迎来了关键的复查日。
再次坐在医院诊室里,气氛与上次受伤时的凝重截然不同。医生仔细地按压、检查着他曾经拉伤的部位,又对比着之前的超声影像。
“恢复得很好,”医生放下探头,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局部血肿完全吸收,撕裂的肌纤维愈合得不错,疤痕组织也很柔软。江先生,恭喜你,拉伤的部分可以算是恢复如初了。”
我心里一块大石终于落地,下意识地就握紧了江予安的手。他也明显松了口气,反手将我的手握得更紧了些,指尖传递过来一种轻快的力道。
“也就是说,”江予安看向医生,语气里带着确认的期待,“我可以重新开始之前的康复训练了?”
“是的,”医生肯定地点头,“正常的负重训练,比如平行杠内的站立和跪立,可以逐渐恢复了。当然,刚开始强度要控制好,循序渐进,切忌再犯之前的错误。”医生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江予安一眼。
“我明白,谢谢医生。”江予安郑重地应下。
从诊室出来,外面的阳光似乎都格外灿烂。江予安操控着轮椅,速度都比平时快了几分,嘴角一直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轻松的笑意。
“这下好了,”他侧头对我说,眼睛亮晶晶的,“水陆两栖,全面进攻。”
我被他的用词逗笑了,心里也为他感到高兴。目标的明确和阶段的胜利,果然是最好的兴奋剂。
下午,我们时隔数周,再次踏进了那间熟悉的康复室。消毒水的味道,器械的金属光泽,治疗师们熟悉的口令声……一切如旧,但置身其中的心情却已然不同。
“贾大夫!”江予安看到正在指导另一位患者的贾大夫,主动出声打招呼,声音里透着一种久别重逢的轻快。
贾大夫闻声回头,看到我们,脸上立刻露出了真诚的笑容:“哟!江予安!林月!你们可算回来了!怎么样,腿没事了吧?”
“没事了,医生刚说恢复如初。”江予安笑着回答。
“那就好!那就好!”贾大夫连连点头,走过来拍了拍江予安的肩膀,“听说你们最近在游泳?洛老板那边环境不错吧?”
“很好,金教练也很专业。”江予安答道,“感觉在水里,身体放松很多。”
“那是,水疗对缓解痉挛、改善循环特别好。”贾大夫是懂行的,“行了,既然陆地权限恢复了,咱们也别耽误,看看你这‘水陆两栖’的成果怎么样?来,老地方,先试试站立。”
再次来到那副熟悉的平行杠前,江予安的神情不再是过去那种如临大敌的凝重,而是一种带着审视和挑战意味的平静。他熟练地刹好轮椅,放下脚踏板,双手稳稳地抓住了冰凉的横杆。
他深吸一口气,手臂与核心协同发力,伴随着一声低沉的呼气,将身体稳稳地提升起来,直至完全“站立”。
是的,依旧是依靠双臂支撑绝大部分体重的“站立”。
几周没有进行负重训练,他的双腿在承重瞬间,那不受控制的颤抖似乎比之前更明显了一些,像风中被剧烈拉扯的琴弦。而最核心的问题,依旧顽固地存在着——他的膝盖无法自主锁定。
一旦他将重心尝试向腿部转移,那缺乏神经有效支配的膝关节就会不受控制地向前弯曲,仿佛支撑的柱子突然变成了软泥。为了维持住不摔倒的姿势,他的两条腿会不自觉地向外分开,形成一个略显滑稽又无比吃力的“A”字形,依靠大腿内侧肌肉的些许张力和骨盆的宽度来勉强维持一个极其不稳定的平衡。
贾大夫对此早已司空见惯。他上前,熟练地拿出两条宽厚的、带有魔术贴的康复束带,蹲下身,将江予安的双膝并拢,然后用束带在他的膝窝上方和下方分别进行了固定。束带的作用不是让他站立,而是强制他的膝关节保持在伸直位,防止它突然的屈曲导致摔倒,同时也给他一个“膝盖被固定住”的心理暗示,让他能更放心地将部分重量转移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