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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现在感觉一下,膝盖被固定住了,是不是踏实点?”贾大夫站起身,“尝试把一点点,哪怕只有百分之五的重量,感觉压到脚底板上。对,保持呼吸,别憋气。”
江予安依言尝试着。被束带固定的双腿依旧在颤抖,髋部也因为核心需要极致用力而显得僵硬。这绝不是一个轻松的姿势,每一秒都在消耗着他巨大的体力和意志力。
但他脸上的表情却很平和。汗水很快从他的鬓角渗出,沿着清晰的下颌线滑落,滴在平行杠下的垫子上,洇开一个小小的深色印记。他的目光平视前方,眼神专注,没有了过去那种急于求成的焦躁,也没有因困难而产生的沮丧,更像是一个耐心的工匠,在仔细地打磨一件极其考验功底的作品。
站立练习结束后,是更具挑战性的跪立。
贾大夫调整了平行杠的高度,在旁边辅助他,让他从站立姿势,缓慢地、控制地下降成跪姿。这对于腰腹核心力量和髋部控制力的要求更高。
当他的膝盖接触到柔软的垫面时,问题又出现了。他那松弛的臀部根本无法有效地维持骨盆的中立和稳定。他的髋部,像失去了牵线的木偶部件,不受控制地向下塌陷、后倾,导致他无法挺直腰背,形成一个稳定有力的跪姿,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被抽掉了脊梁,软塌塌地跪在那里,姿势别扭且吃力。
贾大夫不得不用手在他的髋部两侧施加向上的力道,帮他托住,同时不断地发出指令:“收紧腹部!感觉肚脐眼往后背贴!对,臀部发力,夹紧!把髋部顶起来!”
江予安咬紧牙关,额上的青筋都因为极致用力而凸显出来。他在努力调动着那些微弱到几乎难以感知的肌肉信号。失败是常态,他的身体总会因为力竭或控制失灵而歪向一侧,或者髋部再次沉重地塌陷下去。
然而,与之前不同的是,每一次失败后,他不再有那种毁灭性的自我怀疑和沉默。他会微微喘息着,对贾大夫说:“再来。”或者,在一次稍微持久的跪立后,他会带着点喘息地问我:“月月,刚才是不是比上次好一点了?”
他的心态,真的不一样了。
我站在一旁,看着他一次次失败,又一次次重新尝试,看着他汗流浃背却眼神清亮,心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心疼,但更多的是欣慰和骄傲。
失败的次数确实不少,站立的时间远不如受伤前,跪立的姿势也依旧狼狈。但他的心态好,不再执着于即刻的、完美的结果,而是专注于当下每一次用力的感受,每一次细的进步。
水给了他柔韧和包容,陆地带给他力量和挑战。这两者,正像他康复之路上的两条腿,虽然步履蹒跚,却终于开始,协调地、坚定地,并肩向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