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光线柔和,勾勒出家具静谧的轮廓。一天的喧嚣沉淀下来,只剩下彼此安稳的呼吸声。
江予安操控着轮椅,停在客厅通往卧室区域的三级台阶前。这三级台阶,是我们日常生活中一个心照不宣的节点。
“月月,我自己来。”他侧过头,声音里带着一丝康复训练后的疲惫,但更多的是不容置疑的坚持。经过这段时间高强度的康复治疗,他手臂和核心的力量今非昔比,对于这种短距离的转移,他越来越追求独立完成。
我看着他专注地盯着台阶边缘,双手已经撑在轮椅扶手上,准备发力。可是,白天在康复室里,他已经耗尽了力气与身体的极限对抗,那汗水浸透衣衫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回到家,这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地方,我只想让他彻底放松,依赖我一点点。
“还是别了,”我走上前,语气轻柔却带着没得商量的意味,“江律师,白天在康复室你是英勇的战士,晚上回家,你的‘专属搬运服务’自动生效。”说着,我自然地在他轮椅前蹲下身,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老规矩。”
他撑在扶手上的手顿了顿,眼底掠过一丝无奈。他知道,这是我的方式,一种无声的宣告——在这里,你无需时刻坚强,可以安心卸下所有防备。
他微微倾身,将上半身的重量稳妥地交付到我的背上,双臂绕过我的脖颈,小心地控制着力度。我稳稳地托住他的腿弯,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
“唔……”我下意识地哼了一声。
“怎么了?是不是我……”他立刻紧张起来,想要减轻压在我身上的分量。
“别动!”我制止他,嘴角却忍不住弯起来,“江予安,你好像又重了点儿。”
这不是抱怨,是带着点欣喜的发现。持续的康复训练不仅增强了他的肌力,似乎也让他的体质有了细微的改善,不再像最初那样,抱在怀里总让人觉得轻飘飘的,带着一种易碎的脆弱感。
“贾大夫说体重略有增加是好事,说明肌肉量在恢复。”他伏在我耳边低声解释,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耳廓,有些痒。
“我知道是好事。”我背着他,一步步稳稳地踏上三级台阶,走向我们的卧室,“这说明我的努力没白费。”
“你的努力?”
“对啊,”我把他往背上掂了掂,得意地说,“天天跟着你吃营养餐,陪练,我自己感觉肌肉都快练出来了,现在背你这点分量,小意思。”
这话半是玩笑半是认真。为了能更好地照顾他,也为了跟上他的节奏,我确实有意识地加强了自己的锻炼。能这样轻松地背起他,对我而言,也是一种小小的成就感和幸福。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贴着我的脊背震动传来,带着满满的宠溺和信赖。“嗯,我们月月最厉害了。”
走进卧室,我小心地将他放在柔软的大床上。他借着我的力道,熟练地调整好位置,让自己靠坐在床头。随即,他很自然地伸手拿过放在床头柜上的腿部按摩仪,动作流畅地往自己的双腿上套。这种日常的自我管理,如今他做起来已经无比娴熟,也让我无比安心。
他一边绑着按摩仪的绑带,一边像是想起什么,随口说道:“月月,民宿那边今天又联系我了,问我们举行婚礼的时间定下来没有。他们给了我几个备选的日子,你说,我们选哪天好?”
他绑好按摩仪,打开开关,细微的震动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做完这一切,他才伸手拿起手机,解锁,点开与云南那家可以举行目的地婚礼的民宿老板的聊天记录,然后递给我。
“我看看。”我凑过去,几乎是半趴在他身边,下巴搁在他的胳膊上,接过手机。
屏幕上,民宿老板发来了几个日期,后面还贴心地附带了当地的天气预测和档期情况。我的目光在那几个数字上逡巡,七月、八月,都是阳光灿烂的好时节。
“虽然咱们不迷信,但图个吉利参考一下也不错。”我嘟囔着,用他的手机切到后台,打开浏览器,搜索“老黄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