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哐当”一声带上,屋内只剩下油灯摇曳的微光和令人窒息的沉默。/比·奇-中/文`王? *庚?新¨蕞*全¢
张三金躺在冰冷的土炕上,艰难地偏过头,环视着这间囚笼般的屋子。
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了床前一小块地方。那里围着几个人:他爹张老三,后娘张刘氏,大哥张铁柱,大嫂王翠花。还有一个身影,被粗糙的麻绳紧紧捆缚着,像一捆失去价值的柴禾,蜷缩着靠在冰冷的床沿边,一动不动。
那是他刚娶的妻子杏花。
因为她背对着自己,张三金只能看到她瘦削到嶙峋的肩背轮廓,裹在宽大破旧的粗布里,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那背影透着一股死寂的绝望。
张老三脸上的惊愕还没完全散去,看到儿子转动的眼珠和嘶哑的呼吸,那点可能存在的、对血脉的庆幸迅速占了上风,他努力扯动嘴角,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三金醒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老天爷开眼啊!”
他旁边的张刘氏却拧紧了眉头,浑浊的眼珠里没有半分喜色,只有浓得化不开的忌惮和嫌恶,她撇着嘴角,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能让屋里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哼,阎王爷都不收的命,可真够硬的…”那语气里的失望,毫不掩饰。¨6_腰,墈¨书^旺, ¢追?罪¢芯\彰,洁_
张三金的目光扫过眼前这群所谓的“亲人”。
男人们(张老三、张铁柱)都顶着乱蓬蓬的头发,用脏污的旧布巾胡乱缠了个髻。女人们(张刘氏、王翠花)同样布巾包头。身上穿的都是洗得发白、磨出了毛边、打满补丁的灰扑扑粗布短衫,穷酸气扑面而来。
“水…给我水…”
喉咙里如同塞满了烧红的炭块,每一次艰难的吞咽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张三金用尽力气挤出嘶哑的哀求。
然而,回应他的是一片死寂般的漠然。
张刘氏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没听见;张铁柱和王翠花眼神躲闪,低头盯着自己的破鞋尖;张老三喉头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被张刘氏一个凌厉的眼风钉在了原地。
张刘氏清了清嗓子,声音带着一种驱赶蚊蝇般的冷漠和不容置疑:
“行了!三金醒了就是祖宗保佑!让他自个儿缓着,都杵在这儿干什么?添晦气吗?赶紧出去!”
“走走走!都滚出去!别在这儿碍眼!”
张刘氏不耐烦地挥着手,像驱赶一群讨厌的苍蝇,连推带搡地把张老三、张铁柱和王翠花一股脑地轰出了这间狭窄逼仄、散发着霉味的小屋。-衫′巴?看_书/网^ ^醉′歆`蟑*洁¢耕-辛~快?
门板再次发出沉重的“哐当”声,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屋里只剩下油灯芯燃烧发出的细微噼啪声,以及张三金自己粗重艰难的喘息。
他的目光死死锁在床沿边那个被捆绑的、毫无生气的女子身上。从始至终,她没有发出一丝声响,没有动过一下指头,仿佛灵魂早已抽离,只剩下一具空壳。
“靠他们?做梦…”
张三金心底一片冰寒。
喉咙的灼痛和强烈的求生欲支撑着他,他咬紧牙关,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挣扎着撑起虚软无力的上半身。摸索着找到炕沿下那双破得快散架的草鞋,趿拉上脚。
双脚踩地的一瞬间,巨大的眩晕感猛地袭来,让他眼前发黑,踉跄了一下才勉强站稳。
直到此刻,他才真切感受到这屋子的压抑。低矮的土坯房梁仿佛就悬在头顶,压迫得人喘不过气。
整个空间狭小得可怜,除了身下这张硬邦邦的土炕和一个笨重掉漆的炕柜,再找不出第三件像样的家什。土墙根洇着大片深色的水渍,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阴冷潮湿,几块地方甚至生出了斑驳的绿苔,几株纤细孱弱的野草苗顽强地从墙缝里探出头,在这片死寂中寻求一线生机。
他强忍着眩晕和虚弱,蹒跚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