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一丝不耐:
“三金,别胡闹!什么你的我的,一家人分那么清做什么?爹还能坑你?地里的活儿有爹和你哥呢,你安心养好身子,帮着家里干点零碎活就行。”
“安心?”
张三金嗤笑一声,指着自家地里那稀稀拉拉、半死不活的麦苗,又指了指旁边张老三家明显好得多的庄稼,“爹,您让我看着这满地荒草、苗弱如豆的地,怎么安心?
看着家里的肥全堆在您那六亩好地上,我这四亩坡地连点粪渣子都沾不着,怎么安心?看着辛辛苦苦打下来的粮食,全进了粮仓却分不到我两口子几顿饱饭,怎么安心?!”
他声音不高,但字字清晰,句句戳心!
张老三被他问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张着嘴说不出话。张刘氏气急败坏,指着张三金鼻子骂道:
“好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吃家里的喝家里的,现在倒编排起长辈来了!你爹累死累活养活你这么大,倒养出仇了?
铁柱!你听听!你弟弟这是要翻天啊!”
张铁柱早就放下锄头凑了过来,一听他娘召唤,立刻梗着脖子帮腔,语气充满了威胁:
“三金!你怎么跟爹娘说话呢?皮痒了是吧?爹娘管你地是看得起你!别给脸不要脸!再敢胡说八道,小心我揍你!”
张三金冷冷地扫了一眼色厉内荏的张铁柱,最后将目光定格在脸色铁青的张老三脸上,语气斩钉截铁:
“爹,我不是在商量,是在告知您。我的地,从今往后,我自己种。该我的收成,一粒麦子都不能少!
您要是觉得我‘没良心’、‘白眼狼’,那也行!咱们今天就请里正和族老来,好好算算这些年,我这四亩地的收成,到底有多少进了我的肚子!又有多少,填了别人家的仓!”
“你…你…”
张老三指着张三金,气得浑身发抖,却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他看着儿子那冰冷而决绝的眼神,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这个曾经懦弱顺从的儿子,已经彻底脱离了他的掌控,并且,要向他这个父亲,讨债了!
田埂上的风,吹得麦苗簌簌作响,也吹散了张家父子之间最后一点虚假的温情。一场围绕着土地和生存的激烈斗争,才刚刚拉开序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