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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三金的心也跟着那敲击声一沉。
北边……
打仗?粮价……
翻着跟头涨?这让他怀里那点刚买来的米和盐,瞬间变得轻飘飘起来。
就在这时,茶馆门口一阵骚动。
两个挎着腰刀、穿着皂隶服、歪戴着帽子的衙役,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他们也不买票,径直走向前排空着的好位置——那位置显然是预留的。跑堂的伙计立刻像见了亲爹一样,满脸堆笑地小跑过去,点头哈腰:
“哎哟!王爷、李爷!您二位今儿得空!
快请坐快请坐!刚沏的上好‘高末儿’!还有新炒的瓜子儿!”
“嗯。”
为首那个满脸横肉的衙役(王衙役)鼻孔里哼了一声,大喇喇坐下,把腰刀解下来,“哐当”一声重重放在桌上,震得茶碗一跳。另一个瘦高个(李衙役)则嬉皮笑脸地抓了一把瓜子就嗑。
整个茶馆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附近的茶客瞬间噤若寒蝉,连呼吸都放轻了。
刚才还在低声议论的邻桌三人,更是把头埋得低低的,恨不得钻进桌子底下。张三金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像林子里遇到猛兽的猎物,手悄悄按在了腰间的柴刀柄上,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那刀鞘碰撞桌面的声音,比戏台上的锣鼓更让他心惊肉跳。
!戏台上重新开锣,似乎换了出才子佳人的戏码,咿咿呀呀的唱腔婉转缠绵。
张三金却觉得那声音飘渺得很。他的目光被角落里一个缓缓移动的身影攫住了。
一个妇人,枯槁得像根冬天的芦苇,头发蓬乱如草窝,蜡黄的脸上只剩下一双深陷的、空洞的大眼睛。
她一手牵着一个同样瘦骨嶙峋、赤着脚的小女孩,另一手抱着个气息微弱、襁褓中的婴儿。
她们挨桌挪动,妇人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声音细若游丝,带着哭腔:
“老爷…太太…行行好吧…
孩子…
两天没沾米水了…
赏口吃的…
赏个铜板吧…”
她颤抖着伸出一只布满污垢和老茧的手。
大多数茶客像被烫到一样扭开了头,或是装作专注看戏。
只有少数人,比如邻桌那个账房先生模样的中年人,脸上闪过一丝不忍,飞快地从袖袋里摸出一枚铜钱,看也不看地丢进妇人脚边的破碗里,发出“当啷”一声脆响。
“谢…谢谢老爷!谢谢大善人!”
妇人扑通一声跪倒,抱着婴儿就要磕头。
那账房先生连忙摆手,脸上带着窘迫和一丝痛苦,别过脸去不再看她。
张三金的手无意识地伸进怀里,摸到了那个用油纸包着的、还带着点余温的肉包子。
他想起了自家小俊饿肚子时嗷嗷待哺的样子,想起了杏花省下口粮给他的眼神。
他的手指在油纸上摩挲着,内心剧烈挣扎。
最终,他像被火烫到一样猛地抽回了手,紧紧捂住了褡裢里那包着银子的地方,一股难以言喻的羞愧和寒意瞬间涌遍全身。
他没给。他不敢给。
台上那才子佳人终于历经磨难,大团圆结局,锣鼓喧天,好不热闹。
可张三金只觉得那喜庆的调子无比刺耳,像钝刀子割着耳朵。
他脑子里嗡嗡作响,各种画面声音交织碰撞:
台上奸臣那刺耳的白脸和尖利的呵斥。
“忠臣”被拖下去时悲怆绝望的唱腔。
邻桌三人压低的、充满忧虑和恐惧的交谈:“粮价翻跟头涨”、“莫谈国事”…
衙役腰刀“哐当”砸在桌上的巨响,跑堂谄媚的嘴脸,茶客们瞬间的噤声。
乞妇那双深陷的、绝望空洞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