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金推开自家那扇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散架的柴门,带进一身山林的寒气和泥土的气息。_h.u?a′n¨x`i!a¢n¢g/j`i!.+c~o^m+
背后的竹篓里,沉甸甸地装着那只已无声息的灰兔。
而更重要的,是他腰间那个旧布口袋——此刻正鼓囊囊地、隐隐透出一种灼热的、令人不安又期待的红色。
“爹!” 蹲在冷灶膛前的世信猛地抬起头,黯淡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捕捉到父亲的身影,瞬间亮起一丝微光,他几乎是弹跳起来,目光急切地扫向竹篓。
“嗯。”
张三金应了一声,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疲惫,但更多的是掩藏不住的兴奋。
他没多话,直接把竹篓卸下。
当那只肥硕的灰兔被拎出来时,世信倒抽一口冷气,杏花的小嘴微微张开,发出一个无声的惊叹。好肥的兔子啊。
“兔……兔子?”世信的声音干涩发颤,带着不敢置信的狂喜。
“嗯,”张三金把兔子放在角落的破木墩上,动作麻利地开始剥皮处理,“今儿运气好。”
但这还不是全部。
张三金直起身,脸上的沟壑在摇曳的油灯光下显得更深了。
他解下腰间那个鼓囊囊的口袋,小心翼翼地、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仪式感,将里面的东西倾倒在唯一还算干净的矮木桌上。
哗啦——
一片燃烧的红!
数十颗饱满、鲜亮、甚至带着山林露水光泽的野辣椒滚落出来,在昏黄的油灯下,它们红得那么嚣张,那么格格不入,像一堆不小心闯入这个灰暗世界的、滚烫的炭火!
“这……这是啥?”世信凑近,好奇又带着点本能的畏惧,伸出手指想碰又不敢碰。?白!马¨书/院^ ′庚′鑫~醉.全^
那颜色太鲜艳,鲜艳得有些危险。
“野辣椒!”张三金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带着一丝被那味道呛过的鼻音,却充满了得意,“好东西!劲儿大得很!”
杏花也怯生生地凑过来,小鼻子嗅了嗅。一股陌生、霸道、带着强烈刺激性的气味瞬间钻进鼻腔。
她“啊”地轻叫一声,猛地捂住鼻子后退一步,大眼睛里瞬间涌上生理性的泪水。“好……好冲!”她带着哭腔小声说。
张三金却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在狭小低矮的灶房里显得格外洪亮,震得屋顶的灰尘簌簌落下。
他仿佛又体验到了山上被那股辛辣直冲天灵盖的狼狈与狂喜。“冲?冲就对了!没劲儿还叫啥辣椒!”
他抓起几颗最红最亮的辣椒,“今晚,咱们不吃炖肉了!爹给你们弄个新鲜的——吃‘火锅’!”
“火锅?”世信和杏花面面相觑,这个词对他们来说,遥远得像镇上说书先生嘴里的神仙故事。
张三金不再解释,行动就是最好的语言。他指挥若定:
“世信,生火!烧旺点!把大锅架上!”
“杏花,去!
把梁上吊着的干菌子、干豆角抓两把,泡上!坛子里的酸菜捞一碗出来,洗干净切碎!”
他自己则飞快地处理兔肉,剔骨,将带着透明脂肪的肉切成尽可能薄的片——这需要技巧,在微弱的油灯下,他布满老茧的手却异常稳定。
灶膛里的火被志信烧得噼啪作响,跳跃的火光映亮了每个人专注又带着几分茫然期待的脸。
大黑铁锅里的清水开始咕嘟咕嘟冒泡。
张三金把切好的腊肉片(那是他珍藏的最后一点咸香)先丢进锅里。*e*z.k,a!n?s`h/u-._n¨e·t\油脂瞬间融化,在水面绽开诱人的金色油花,浓郁的咸香立刻弥漫开来,霸道地勾动着所有人的馋虫。
接着是泡发好的菌子和豆角,吸饱了水的菌子散发出山野的厚重气息。
最后是切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