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平日里或许还能点头打招呼,此刻在巨大的利益面前,那份乡亲情谊显得如此脆弱。他感到一阵心寒。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嘈杂:“各位乡亲!” 他环视众人,目光坦荡,
“我张三金是什么人,大伙儿在村里住了几十年,心里都该有杆秤。
这马,是追风留给我的,是它和它的族群的念想。
我张三金受之有愧,但也绝不会让它们成为村里争抢的由头!”
他指着赤电和墨云:“这两匹成年马,开春犁地、秋收驮粮,我绝不藏着掖着。
谁家真有急事,需要借马使唤,只要提前说一声,我张三金力所能及,绝不推辞!”
这话说得有分寸,既表明了态度(马是我的),也留了余地(可以帮忙),堵住了“物尽其用”的嘴。
接着,他走到小追影身边,弯下腰,轻轻抚摸着它额头上那撮菱形的白毛,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可这小马驹,追影,是追风留下的血脉,是我张三金认下的‘孙子’!它还是个孩子,离不得娘。
它,还有它娘墨云,谁也别打主意!
谁敢动它们一根汗毛,我张三金豁出这条老命,也要跟他说道说道!”
张三金这番话,软中带硬,尤其是最后提到“豁出老命”,那股子猎户特有的狠厉劲儿透了出来,加上他身边站着眼含怒火、力大无穷的张世信,像一尊怒目金刚,一时间竟镇住了场面。
!那些嚷嚷得最凶的几个人,像被掐住了脖子,声音小了下去。
赵老四撇撇嘴,不甘心地嘟囔:“哼,说得好听!
谁知道你到时候认不认账?
三匹马呢,你家那点地,用得着这么多?”
王麻子眼珠一转,皮笑肉不笑地说:“三金哥既然这么说了,我们自然信你。
不过嘛……这借马使唤,总得有个章程,不能白借吧?比如……帮拉一天车,收个三斗粮?也是应该的嘛。” 他这是想变相分利。
张三金还没说话,一直沉默的李婶,看不下去了,她挤到前面,声音不大却很有力:
“王麻子!你这话就不地道了!三金兄弟仁义,愿意帮衬大家,你还想收粮?
咱们村谁家帮衬谁家收过粮?
前年你家房塌了,不是大伙儿一起出力帮你修的?
那时候你怎么不提收粮?” 她的话引起了一些老实村民的点头附和。
王麻子被噎得脸一红,讪讪地不说话了。
一场风波,暂时在张三金的硬气、世信的威慑和李婶等明理村民的帮腔下压了下去。
人群渐渐散去,但那些复杂的、带着嫉妒和不甘的眼神,却像芒刺一样留在了张三金的背上。
他知道,这事没完。赵老四、王麻子这些人,绝不会轻易罢休。
关上吱呀作响的院门,隔绝了外面窥探的目光。
张三金长长地叹了口气,背脊似乎又佝偻了几分。
他走到水缸边,舀起一瓢凉水,咕咚咕咚灌了下去,冰凉的液体似乎浇不灭心头的烦闷。
张世信看着父亲疲惫的样子,瓮声瓮气地说:“爹,怕他们作甚!谁敢来抢马,我打断他的腿!”
张三金抹了把嘴边的水渍,摇摇头:“傻小子,打断腿容易,堵住悠悠众口难啊。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这些人,红眼病犯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他忧心忡忡地看着院子里安静吃草的三匹马,尤其是懵懂无知、正用湿漉漉鼻子蹭墨云肚子的小追影。
“以后,得加倍小心了。夜里……咱爷俩轮着看马棚。”
世信重重地点头:“嗯!爹,您放心!有我在,谁也动不了闪电、墨云和小追影一根毛!”
张三金看着儿子坚定的眼神,心里稍稍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