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沾了一身灰土。他顾不上疼,惊恐地看着张三金手里的瓦罐,那是他仅有的“财产”,浑浊的救命水。
他嘴唇哆嗦着,想哭又不敢哭出声,只是用那双因饥饿而显得格外大的眼睛,充满恐惧和哀求地看着张三金。
张三金看着那双眼睛,又看看怀里这个轻飘飘的破瓦罐,再看看周围无数双同样麻木绝望的眼睛,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无力感瞬间淹没了他。
他想起了风雪中那个小乞儿,想起了自己也曾挣扎在饥饿边缘的日子。
他蹲下身,将破瓦罐轻轻放回小男孩颤抖的手里,又从怀里摸索了半天——那是今天卖卤煮最后收到的几枚铜钱,本打算买点糙米回去。
他数也没数,把其中一大半,塞进了小男孩冰凉的小手里。
“拿好,买点吃的。”张三金的声音干涩沙哑。
小男孩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手里的铜钱,又看看张三金,脏污的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深深的茫然。
他甚至忘了道谢,只是紧紧攥着钱和瓦罐,像只受惊的小兔子,飞快地钻回了人群深处,消失不见。
张三金站起身,感觉手里的几枚铜钱沉甸甸的,又轻飘飘的。
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爹……”世信的声音带着哽咽,他看着那些蹒跚而过的身影,尤其是那个抱着濒死婴儿的妇人,拳头捏得死紧,却又无处发泄。
就在这时,张三金的目光落在了独轮车角落里。
那里,静静地躺着一个用油纸仔细包好的小陶罐——
那是他今天特意留下、准备带回家给世信和杏花尝尝鲜的、最后半罐红粉卤煮!虽然凉了,但里面还有不少干货。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张三金的心头。他几乎没有犹豫,一把抓起了那个小陶罐,几步走到路旁一个看起来稍微有点力气、正靠着一棵枯树喘息的中年汉子面前。
“这位大哥,”张三金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让周围几个麻木的逃荒者都微微抬起了头,“天寒地冻,赶路辛苦。我……我这有点吃食,是镇上卖的卤煮,凉了,味道也重,不嫌弃的话……
给大伙儿分分,一人一小口,垫垫肚子,也……也驱驱寒气!”
说着,他不由分说,将那个小陶罐塞进了汉子手里,又迅速退开几步。
那汉子愣住了,低头看着手里沉甸甸、还带着点温乎气的陶罐。
他下意识地揭开油纸一角——一股浓郁的、混合着肉香和奇异辛香的味道瞬间飘了出来!
这味道,对于早已被饥饿折磨得嗅觉麻木的人群而言,无异于惊雷!
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过来!
麻木的眼中,第一次燃起了一种近乎野兽般的、对食物的渴望光芒!
汉子看着张三金,又看看周围眼巴巴盯着他手中陶罐的乡亲,尤其是那个抱着婴儿、眼神死寂的妇人。
他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浑浊的眼睛里似乎有了一点活气。
他颤抖着声音,对着人群喊道:“老少爷们!这位……这位好心的大哥给的!有吃的了!大家……大家分分!”
他小心翼翼地,用脏污的手指,从罐子里捏出一小块沾着凝固油脂和红粉的肥肠,颤抖着递给离他最近的一个老人。
老人几乎是用抢的塞进嘴里,连嚼都没嚼就囫囵吞下,喉咙里发出满足又痛苦的呜咽。
接着是一小块猪肺给一个孩子,一小块吸饱汤汁的豆腐泡给那个抱着婴儿的妇人……
陶罐很小,里面的东西更少。
每个人分到的,可能只有指甲盖大小的一点点。但就是这一点点带着浓烈辛香和油脂的食物,却如同投入干涸心湖的石子,激起了微弱的涟漪。
有人被那霸道的红粉辣得直咳嗽,眼泪直流,但脸上却露出了久违的、近乎扭曲的满足感。
有人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