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翼翼地咀嚼着那一点点肉味,仿佛在品尝世间最珍贵的仙肴。
那个抱着婴儿的妇人,将分到的一点点食物,用指尖碾碎,混合着唾液,小心翼翼地抹进怀中婴儿微张的、几乎没有气息的小嘴里。她的眼泪终于再次汹涌而出,滴落在婴儿冰冷的小脸上。
没有欢呼,没有感谢。
只有沉默的吞咽,被辣出的眼泪,和一丝丝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名为“活着”的气息,在死寂的队伍中艰难地弥散开来。
张三金和世信默默地站在路边,看着这无声的一幕。
那半罐红粉卤煮,很快就被分食殆尽,连罐壁上凝固的油脂都被刮得干干净净。
逃荒的队伍,在短暂的停顿后,再次缓慢地、沉重地向前蠕动,汇入无边的暮色与未知的苦难之中。
张三金父子推起空车,继续回家的路。夕阳彻底沉入山后,寒意更重了。
张三金没有回头,只是望着逃荒者消失的方向,那片被暮霭笼罩的、充满绝望的旷野。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深沉的疲惫,却又透着一股奇异的力量:在这个吃人的年代,唯有强大才能活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