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前面的张三金,用木杆拨开一片浓密的、挂着露珠的藤蔓后,脚步猛地顿住了。
眼前不再是望不到头的、散发着死气的枯树和泥潭。
脚下是坚硬、干燥的土地!稀疏但生机勃勃的绿色灌木开始出现!
空气虽然依旧湿润,但那令人窒息的腐臭和甜腻瘴气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泥土和青草的气息!
甚至能听到远处隐约传来的、清脆的鸟鸣!
阳光!真正的、温暖的阳光,刺破薄雾,洒落在张三金布满泥泞和疲惫的脸上。
“我们…出来了?”
跟在后面的狗剩,声音干涩沙哑,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短暂的死寂后,队伍爆发出一阵压抑到极致的、带着哭腔的欢呼!
有人直接瘫倒在地,亲吻着干燥的土地,有人相互搀扶着,泪水混合着脸上的泥污滚滚而下。薪纨??鰰占 冕沸悦黩
连气息奄奄的赵铁柱,在担架上也努力睁开了眼睛,浑浊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微弱的光亮。
王麻子更是嚎啕大哭,不知是哭着逃出生天,还是哭这一路的艰辛。
张三金没有欢呼。
他站在沼泽与生地的交界处,如同一尊历经风霜的雕塑。
他缓缓转过身,望向那片吞噬了无数生命、也差点将他们永远留下的灰色地狱。
目光深沉,复杂难明。
劫后余生的庆幸,袍泽凋零的悲怆,物资耗损的凝重……种种情绪交织。
他深吸了一口久违的、干净的空气,然后目光变得锐利如刀,扫向北方——胡人肆虐的方向。
“清点物资!检查伤员!原地休整半日!” 张三金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松懈,依旧带着军令的冰冷,“狗剩,带两个还能动的,找水源!打水!生火做饭!其他人,警戒!这里并不安全!”
命令一下,刚刚松懈的队伍立刻又绷紧了神经。
是的,走出沼泽只是第一步。
这里是敌后!胡人的势力范围!随时可能遭遇巡逻队!
半日的休整,如同久旱逢甘霖。
篝火熊熊燃烧,驱散了深入骨髓的湿寒。铁锅里翻滚着加了盐巴和少量肉干的浓粥,香气让每个人都忍不住吞咽口水。
伤员得到了更好的清洗和重新包扎。疲惫到极点的士兵们,在温暖的篝火旁沉沉睡去,鼾声如雷。
张三金却没有休息。
他独自一人,爬上了一处视野相对开阔的小山丘。
墨蹄安静地跟在他身后。
他拿出最后一点缴获的粗糙地图(从胡人营地获得),结合眼前的实际地形,仔细地对照、标记。
同时,他那猎鹰般的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地平线。
他看到远处有零星的炊烟升起,不是村庄,更像是军营的规模。
看到更北方,有大队人马移动扬起的烟尘。
看到被焚烧过的村庄废墟,如同大地上的黑色疮疤。
胡人的活动痕迹,清晰可见。
仇恨的火焰,在胸中无声地燃烧,比篝火更加炽热。
百人队几乎全军覆没的血债!
袍泽们临死前的哀嚎!赵铁柱、王麻子他们承受的痛苦…
这一切,都需要血偿!
休整结束,队伍再次集结。
虽然依旧疲惫,但走出了沼泽的绝境,吃饱了热食,精神面貌明显不同。
眼神中的麻木褪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磨砺出的坚韧,以及…在张三金冰冷目光注视下,重新燃起的、被仇恨驱动的战意。
张三金将核心成员——伤势稍缓的赵铁柱、王麻子、狗剩以及另外两名在沼泽中表现沉稳的老兵,召集到一块背风的岩石后。
“我们出来了。” 张三金的声音低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