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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原有的守军?
他们早就习惯了“数米下锅”,一天一顿稀粥都难以为继。
军械库更是触目惊心。
架子上空空如也。
角落里堆着一些彻底报废、锈蚀成一坨废铁的刀枪,几副布满虫蛀孔洞、皮革朽烂的皮甲。
箭矢?箭头钝得如同铁疙瘩,箭杆弯曲变形,翎毛脱落。守城用的滚木礌石?
早已用尽,或者被胡人抢走、烧毁。火油、强弩、备用弓弦?
那是存在于传说中的东西。
唯一算得上“储备”的,是库房角落里堆积如山的、等待修缮的破旧兵器——然而,没有铁匠,没有材料,没有时间。
军饷?更是天方夜谭。
前任守将的案头,堆满了士兵们摁了手印的欠饷条子,墨迹早已干涸发黄。
关库里的耗子洞都比库房干净。
关墙内外,随处可见被焚烧过的焦黑痕迹。
许多营房墙壁上,还残留着胡人弯刀劈砍的深痕和涂抹的、挑衅意味的狼头图腾。
关隘内仅存的几处稍好的建筑,其门窗也都被暴力拆走,显然是被胡人抢去当柴烧了。
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和绝望感弥漫在空气中。
这里的每一个人,从士兵到仅存的平民,都无数次经历过胡人骑兵如同旋风般刮过,抢走他们最后一点口粮、最后一件稍微值点钱的东西,甚至掳走他们的亲人,然后扬长而去。反抗?
只会带来更残酷的杀戮。他们早已习惯了在夹缝中苟延残喘。
铁狼关,与其说是一座边关要塞,不如说是一片被遗忘在风沙与仇恨中的、流着脓血的巨大伤疤。
它像一个被吸干了最后一滴血的躯壳,在凛冽的北风中发出无声的哀鸣。
没有粮,没有械,没有希望,只有无尽的穷困、破败和被反复蹂躏的痛苦记忆。
这就是张三金和他的“狼牙营”将要镇守的“国门锁钥”。
迎接他们的,不是荣耀的起点,而是一个比敌后更残酷、更绝望的生存炼狱。
镇北将军的虎符握在手中,此刻却沉重得如同万钧寒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