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狗日的胡崽子!知道爷爷们的厉害了吧!”
孙百户擦着通红的眼眶,看着欢呼的士兵,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极度疲惫却又无比欣慰的笑容。
赵老根一屁股坐在一堆箭矢旁,摸出旱烟袋,手却抖得厉害,怎么也点不着火。
张三金没有欢呼。
他默默地扶着垛口,眺望着那片空旷的、布满死亡痕迹的战场,以及远处地平线上隐约可见的、正在远去的胡人尘烟。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十余日不眠不休的重压和此刻巨大喜悦的冲击,让他感到一阵眩晕。
他缓缓抬起手,摘下了自己那顶布满刀痕箭孔的兜鍪,露出了苍白而疲惫的面容。
然后,他转过身,面向城墙上所有欢呼哭泣的将士,缓缓地、极其郑重地,行了一个最标准的军礼。
他没有说话,但所有看到这个动作的将士,都渐渐安静了下来。
他们看着他们的将军,看着他那双深陷却依然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的泪光,看着他那无声却重逾千钧的敬意。
这一刻,无需言语。
所有的牺牲,所有的坚持,所有的苦难,都在这一礼之中。
胜利的滋味
欢呼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弥漫在空气中的、复杂而深沉的情感。
胜利的喜悦是真切的,但失去战友的悲痛同样刻骨铭心。活下来的幸运与巨大的疲惫感交织在一起。
阳光终于彻底驱散了晨雾,温暖地洒在铁狼关千疮百孔却屹立不倒的城墙上,洒在每一个幸存者血迹斑斑却充满生机的脸上。
他们赢了。
用血肉,用意志,用难以想象的代价,守住了这座关乎无数人生死的雄关。
胜利的滋味,是甜的,也是咸的,更是充满了铁锈般的血腥气。
但无论如何,他们品尝到了。
不知是谁先开始,低声哼唱起了一首苍凉而雄壮的边军战歌,很快,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进来,歌声越来越响,汇聚成一股磅礴的力量,在关墙内外回荡,仿佛在告慰逝者,也仿佛在向天地宣告——
铁狼关,仍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