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狼关的春天,第一次被一种不同于泥土解冻和青草萌芽的声音所主宰——那是金属的洪流,是力量汇聚的轰鸣。白马书院 已发布嶵薪彰结
关隘那扇修补过多次、依旧显得残破的大门,此刻被完全敞开。
一队队由缴获的健马和抢来的牛车组成的运输队,如同一条蜿蜒的黑色铁蛇,正将关内军民期盼了太久的东西,源源不断地从后方的匠作坊区域运送进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捆扎得像柴火、却沉重得让牛车辙印深陷的箭矢。
它们被卸在校场一角,很快便堆积成一座座令人心悸的小山。数万支三棱箭镞在偏西的日光下,闪烁着幽蓝的冷光,尾羽整齐划一,如同蓄势待发的鸦群。
这不再是过去那些箭杆弯曲、箭头锈钝的劣质品,而是用新矿冶炼出的精铁打造,每一支都透着致命的规整与锋利。
紧接着,是刀剑。成千上万把制式横刀、弯刀(仿胡式,用于骑兵),被草绳捆着,沉甸甸地扔在铺开的巨大牛皮上。
刀刃未曾开锋,却已能感受到那致密金属蕴含的斩切之力。它们不再是从胡人手里缴获的、带着缺口的战利品,也不是铁匠铺里零敲碎打修复的残次品,而是统一规制、流水锻造的杀器!
空气里弥漫着新磨石和金属特有的冰冷气息。\第,一¢墈.书,旺¢ \耕¢新-嶵/全*
最后,让所有老兵都屏住呼吸的,是铠甲。虽然大部分还是相对简陋的镶铁皮甲,但关键部位(胸口、后背)镶嵌的铁片明显加厚加大,在阳光下泛着沉实的光泽。
甚至还有上百副用更精良的冷锻技术打制的、接近全身防护的铁扎甲!
它们被小心地平铺在干燥的草席上,甲片碰撞间发出哗啦啦的、如同金币流淌般诱人的声响。这不再是梦想,而是触手可及的、能够真正在战场上保住性命的东西!
整个铁狼关都沸腾了!
士兵们被以队为单位召集到校场,按照名册领取装备。
没有喧哗,只有一种近乎神圣的寂静和压抑不住的粗重喘息。
一个原守卒出身、脸上带着冻疮疤痕的老兵,颤抖着从军需官手里接过一套沉甸甸的镶铁皮甲。
他粗糙的手指一遍遍抚摸着胸口那块冰凉的铁片,仿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他记得去年冬天,一个胡人骑兵的骨箭,就是穿透了他那件破旧不堪的皮袄,带走了他身边兄弟的命。
他猛地将皮甲紧紧抱在怀里,蹲在地上,把脸埋在甲胄里,肩膀剧烈地耸动起来,发出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2?0¢2!3!t*x·t,.+c/o?m¢
这不是悲伤,是劫后余生、是终于看到希望的巨大冲击。
“我的!这是我的刀!” 一个狼牙营的新兵兴奋地挥舞着领到的新横刀,尽管刀未开锋,他依旧爱不释手,对着空气做出劈砍的动作,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和拥有力量的兴奋。
王麻子负责监督分发,他扯着嗓子吼道:“都他娘的给老子听好了!这甲,不是布褂子!这刀,不是烧火棍!这是用咱们兄弟的血、用挖出来的黑石头、用胡狗的命换来的!谁要是敢不爱惜,谁要是穿着这身好家伙还他娘的当怂包软蛋,老子第一个剁了他!”
赵铁柱默默走到那堆铁扎甲前,拿起一副,用手指弹了弹甲片,发出沉闷坚实的“铛铛”声。他眼中闪过一丝满意,随即亲自将这几副最精良的铁甲,分发给了麾下“铁砧”队里力气最大、作战最勇猛的几名壮汉。
壮汉们穿上铁扎甲,活动了一下筋骨,感受着那令人心安的重重防护,互相用拳头捶打着对方的胸甲,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咧嘴笑了起来,如同披上了铁甲的人熊。
狗剩的斥候们则优先领取了最新打造的三棱破甲箭。
他们仔细检查着箭簇的弧度、箭杆的笔直度,然后默默地将一支支死亡之箭插入自己背后特制的箭囊。
